魏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主公,以我对孔颖达的了解,他这回没当成官,必以为平生之耻,十年之内,不可能出山了,更不可能投靠到您这里。”
王世充微微一愣:“杨广不给他官做,杨玄感那里也只是一时回护,以杨玄感现在满脑子都是想起兵复仇的情况看,只怕多半也看不上这个只会寻章摘句的纯儒生,既然如此,他何不投到我这里,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呢?”
魏征叹了口气:“这些文人,都骨子里清高得紧,就象三国时的诸葛亮,对自己都是待价而沽,只有看准了主子,才会出山,希望意中的主人能象刘备刘玄德一样,与诸葛孔明成就一段君臣佳话。”
“孔颖达挑选在这次杨广主办的儒家论法大会上出山,就是想在这大会上大出风头,引起杨广的注意,毕竟杨广在文人圈中的名声,在这次杀薛道衡之前,还是很响的,天下的文人雅士,也多愿为其效力,而且,有了虞世基和裴蕴这两个例子,北方世家大族的子弟们,就更有入朝为官的冲动了。”
“可是这回杨广没有用孔颖达,显然是让他失望了,既然在杨广手下做不了官,他也不可能在主公或者是杨玄感哪里当个幕僚,那样对他来说可能会觉得掉价。所以他求官不成,一定会回山里当隐士,指望着走主君入山中求世外高人的路子,再次入朝为官呢。”
王世充哈哈一笑,拍了拍魏征的肩膀:“这人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与这种华而不实。脾气古怪的文人相比,我倒是觉得一百个孔颖达也比不过一个我的魏玄成啊。有先生在,我并不需要其他人了。”
魏征的眼中闪出一丝感激之色,转而严肃地摇了摇头:“主公万万不可出此言,您现在手下武夫不少。但是可以独当一面的文人俊才却委实不多,我的才华在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为您出谋划策上,但是只凭这一点,还是远远不足的。您这里还需要发号施令,写各种诏令檄文的文才之士,不然您想要号令天下,却没人给您写檄文诏书,也是不行啊。”
王世充点了点头:“孔颖达是指望不上了。这种会写文章的人才,玄成能不能帮我举荐几个?要不一些江南那里的文人也行。”
魏征沉吟了一下,双眼突然一亮:“有一个人倒是现成的,就要看主公敢不敢担一点风险了。”
王世充连忙说道:“此人是谁,用他有何风险?玄成但说无妨!”
魏征点了点头,正色道:“主公可曾听说过河东三凤?”
王世充的心中一动:“河东三凤?可是说的薛家的一门三个俊才?”
魏征微微一笑:“正是,想不到这三人的名声,主公都知道啊。不过我还是要说一下。您听听对不对。”
王世充笑道:“玄成请说,我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你说清楚点。”
魏征正色道:“河东薛家。乃是河东大族,既出武将,也出文臣,其中武将中,以南朝刘宋时的著名猛将薛安都最为有名,此人后来投降了北魏。就回北方生根落叶,家中也是世代豪杰。主公的那个盟友,陇右的强豪薛举。就是河东汾阴薛安都家的后人,转迁到金城的一支。”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我还真是不知道,怪不得那薛举如此凶悍,原来是名将之后,我还有点小看他了。那其他的薛氏,就是走文官的路子吧。”
魏征点了点头:“不错,其他的薛氏分支,以文才见长,尤其是薛道衡这一支,一直守在河东汾阴老家,薛道衡的两个兄弟也都以才学闻名,其中他的兄长薛孺,仕北周,隋两代,为官清正,但膝下无子,所以薛道衡把他晚年得的幼子薛收给过继到了薛孺那里。这薛收虽然今年只有十二岁,但才思敏捷,能作华丽的长赋,被认为才华不下乃父当年,号为长雏。”
“河东薛氏中另有两人,其中一人乃是薛收的族兄,薛道衡的族侄,名叫薛德音,此人文章华丽,对仗工整,以功臣子弟,起家游骑尉,后来辅佐魏淡编校《魏书》,现在官居著作佐郎。在河东三凤之中,号为鹜鷟。”
王世充笑着摇了摇头:“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编《魏书》的人里,是有这么一个姓薛的青年才俊,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即使在一众文人子弟中,也是极出色的一个,就是这个薛德音。不过,好像此人颇有些怀才不遇啊。”
魏征笑道:“主公何出此言?”
王世充正色道:“此人起家的时候就是游骑尉了,我大隋的屯骑、骁骑、游骑、飞骑、旅骑、云骑、羽骑诸尉,从正六品到从九品,依次分布,游骑尉是从七品的武官。可是那个著作佐郎,不过是个比正九品校书郎高一品的正八品文官罢了,可见这薛德音,仕途也受了他族叔薛道衡的影响,明显是给打压了。现在薛道衡被杀,只怕他连这个八品的著作佐郎也干不下去啦。”
魏征点了点头:“主公所言极是,我想向您举荐的,正是这个薛德音,河东三凤中还剩下的一个薛元敬,号称鵷雏,是薛收的侄子,今年也只有十三岁,以文才称著于世。但现在不太适合大用,只有这个已经成年的薛德音,可堪主公的文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