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汉子身下跪了个十三四岁的瘦弱小丫头，泪流满面地抱住他的右腿不放，眼神里满是哀求之意，却丝毫不出声。
“臭婊子！死哑巴！赶紧给老子滚！”汉子怒骂道，然後一巴掌扇过去，狠狠打向小丫头。一个大大的红印浮在她白嫩的脸上，她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左一偏，又立即直起身来，还是死死抱住汉子的腿，晶亮的泪珠滚落下来，滴在他的裤脚上，又是两个巴掌扇来。
顾揭飞登时大怒，一股义愤涌上心头。他飞身跃上船去，半言不发，一拳打在汉子脸上。那汉子只觉脸上微微一麻，随後整个身子向後一倾，倒头掉入水里，那小丫头一傻眼，松开了一直紧抱著的右腿，惶恐不安地看著顾揭飞。
汉子在水里扑腾两下，露出头来，一脸横肉纠结在一块，正要叫骂，却见远处从岸边飞来一锭硕大的砂银直砸过来。他顿时一惊，仰头伸手去接，两手刚攥住银子，身子往後一仰又栽入水里。
汉子再露出头来时，脸上已换成万分欣喜的神情，他嘎嘎地怪笑，就站在水里，眼睛直盯著银子，也不上岸。
“行了，别看了，我拿这锭银子买你的船，如何？”颜若苏在岸边轻笑，笑容里有一丝冷冽。
“行！行！太行了！公子您玩好，小人这就回了。”汉子几下攀上岸来，弯著腰陪笑道。随即转身喜滋滋地跑了，心里已是乐开了花，只因这一锭银子足足能买下数艘这样的破船。
颜若苏负手上船，那小丫头又爬过来，抱住他的右腿，还是死死不放。旁边的顾揭飞不解地问：“小姑娘，你抱他干甚？”
颜若苏低下头，温柔一笑，如沐春风，“小姑娘，你放手吧，这船我给你了。”
小丫头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瞅著颜若苏，满脸的不信。
颜若苏看著这个浑身破衣的小丫头，只觉她的眼睛好看极了，一双眸子里散出琥珀般迷人的神采，水汪汪的，给人一种豁然明亮的感觉。他柔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麽名？”
只见她微微摇头，指著自己的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她叫小哑巴，命不好，生下来就哑，爹娘也死得早，全靠个年迈的外婆给人做针线活、洗洗衣服养大。前几天她外婆病了，小丫头没法了，才来租船当船娘。哎，她长得也不算俊，还是个哑巴，怎能抢得过那些年轻女人？小夥子你真是好心，要真把船给了她，或许能救活两条人命。”旁边另一艘小船上，一个女人手里正缝补著件旧背衫，低著头幽幽地诉说，仿佛在讲一个遥远的故事。她抬起头来，眼角处满是细密的鱼尾纹，还算美丽的脸上却已韶华不再。
“小哑巴，松手吧，这船真给你了。”顾揭飞朝她笑笑，笑容真诚。
小哑巴睁著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看顾揭飞，又看看颜若苏，许久後才松开手，立即又跪在船上磕起头来，刚磕一下，却被颜若苏拽著肩膀一把提起来。
“别磕了，来，带我和这位哥哥去湖上转转吧。”
顾揭飞刚要说话，却被颜若苏截口道：“酒哥这回不必推辞了。第一，她并不漂亮。第二，她是哑巴，她和你说不了话。第三，她还是个小丫头，是小弟花钱请她给咱划船的。三条全符合标准，如何？”
顾揭飞满意地点点头，“好吧，全依你。”
小哑巴顿时欢喜起来，她一蹦一跳地来到船尾，一会功夫手里多出把长蒿，她露出灿烂的笑容，走回船头，长蒿轻轻一点，小船便飘离了岸边。
片刻後，小船已身处湖心，几只游舫散落在周围。
颜若苏看著波光潋滟的湖面，微微一笑，“小哑巴，你这船上有酒没？”碧波十里，水光山色，翠柳拂岸，风韵万千，正是好春时的西子湖。余杭三月的暖风熏得游人微微有些酥软，风里夹杂著些许桃花豔香，更添迷醉。
遥见澄空如洗，波光如练，水天相接处，一色湖光连著万顷的碧云，翠色无限，仿若有道道水痕抹在天边，令人气爽神清。湖面柔波轻漾，光滑如镜，映出伊人纤纤倩影。苏白两堤蜿蜒卧波，杨柳夹岸，莺声恰恰，豔桃灼灼，六桥起伏处，三三两两的游人伫足观望，感受著西湖无尽的柔情。
南北两脉矮山，青黛相连，岚翠玉屏，石秀峰奇，林泉幽谧。南北高峰，遥相对峙，雾笼宝塔，时隐时现，峰顶高拔，直插云霄。远远望去，湖山胜景，交相辉映，群山如众星捧月般环抱一块翡翠似的西子湖，不尽美景胜似一卷锦绣长画，缓缓展开。
颜若苏与顾揭飞正月十七动身，两人一路踏春南行，沿途览尽遍地风光，不足一个月的路程行了将近两个月，直到三月暖春时才到余杭。
二人并骑两匹青花骏马，来到西子湖边。
颜若苏一观西湖，顿觉天下山水的灵秀之气具揽其中，只愿永远陶醉在这人间仙境，老死其中。
“若苏你到地方了，哎，我还有两日路程才到渊州，就此别过。”顾揭飞眼见西湖美景，心里却想著前途渺茫，不由得依旧愁容满面，提不起半分兴致。
“酒哥说笑了，既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