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感谢您能够做出这样的评价,陛下。”纵马跟在皇帝陛下旁边的夏尔微微躬了躬身,“不过,我只是在这里督工而已,并没有出太多力,我认为那些工程师和工人们更值得您赞誉。”
“你花了那么多钱,当然就是最大的功劳了,工程师总会找得到的,金主则未必。”仿佛是开玩笑一样,皇帝陛下微微露出了笑容,显然他的心情很好,“不过,感谢你的提醒,我会给予奥斯曼先生以嘉奖的,他证明了自己是一个值得信赖而且有能力的人。”
“虽然我和他共事不久,但是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这位先生冷静而且专业,并且带有一般技术人员所难得的沟通能力,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眼见皇帝陛下夸奖了奥斯曼先生,夏尔当然也马上附和。
从皇帝陛下的态度来看,夏尔已经确定,如同原本历史上那样,奥斯曼将会被任命为整个巴黎改造计划的总设计师和负责人,并且将封爵位给这位先生,而夏尔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因为之前在这里督造重建工程的时候,他已经把未来的奥斯曼男爵收编成自己的一个盟友了。
“哎,终于可以来到这里休息了。”皇帝陛下仍旧面带笑容,然后再次环视了这一片美丽的景色,“你觉得这里很美,对吧?没错,确实很美,但是对我来说,这里除了美之外,还有太多东西,太多回忆……”
他拿起了马鞭,指着不远处的一段河岸,“就在那里,我曾经跟着哥哥一起划过水,而那时候皇帝也在旁边,看着我们两个小孩儿哈哈大笑……真的,我好像现在都能看到他在那里笑,我的记忆太深刻了,因为童年的美好对后面颠沛流离的我来说就像是天堂的梦境一样。四十年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还历历在目,仿佛一直都在等待着我一样……这真是太让人感慨了。”
夏尔低垂着头,努力想要更严肃一些,配合皇帝陛下的感慨,不过他并不能做到这一点,毕竟他并没有见过拿破仑皇帝,也无从体会第一帝国最为辉煌的时刻的那一幕幕幻影。
“呵,毕竟是年轻人啊……”皇帝陛下微微摇了摇头,“你们朝气蓬勃,所以你们总是面向前方,不想回头注视,也无所体会过去。不过,以年长者的经验来看,我觉得你有时候可以驻足一下,注视一些身边的美景,这样的话老了也可以多一些回忆。”
“您也很年轻,陛下。”夏尔马上回答。“帝国的太阳还在天空当中,照耀着这个世界。”
“好了,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说什么年轻!”皇帝陛下笑着挥了挥手,制止了夏尔对他的恭维,“不过,你也说得对,现在我也不老,还有太多的事可以做。”
接者,他又拉动了缰绳,催动着坐骑继续沿着河流前行,刚才的那点感慨已经消失不见,他现在又已经恢复了刚才那种睥睨天下的傲慢,用深不可测的矜持来作为帝皇的盔甲,令每个人都无法揣度他的任何想法。
现在他才是帝国的皇帝,过去的那位皇帝只能是存留在人们记忆当中的幻影了。
“俄国公使已经来了吗?”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皇帝陛下看着前方问。
“已经来了,现在在旁边的旅馆当中休息,陛下。”马蹄的密集轰鸣让夏尔有些难以听清,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如果您方便的话,明天赛马会的时候就可以见见他了,想必他现在亟不可待地想要见您。”
就在不久之前,俄国新派来的驻法大使利特温斯基伯爵跑到了夏尔的府上拜访,然后大赞夏尔是法国难得的国务家,是帝国的栋梁之才,然后好说歹说,想要把夏尔拉到自己的一边,同时帮忙让他可以求见皇帝陛下。
而那时候,夏尔也不遑多让,同样以真诚的虚伪向这位大使猛灌**汤,自称自己是亲俄派,支持两国尽快缓和好关系,重修旧好,让欧洲得到和平。然后他经过一番矜持之后,也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虽然他答应得勉强,但是实际上这反而是皇帝陛下和他的一招棋。
在很久之前,他们就觉得在掌权之后就马上对俄国开战,然后借此来巩固势力,博取威望,在夺取政权重建帝国之后,相关的准备也开始紧锣密鼓地展开,现在一切都已经蓄势待发,继续可以说是箭在弦上,只等一个好机会了。
可是正因为如此,皇帝陛下和他的大臣们反而降低了对俄国人的威胁调门,反而大谈起友好和和平来——这当然并不矛盾,以皇帝陛下惯常的马基雅维利主义的逻辑看来,既然战争已经即将发生,那么自然就应该降低敌人的防备,尽最大的可能性为自己的行动得到突然性,为此做任何事都是合情合理的,欺骗反而是一位君主应有的美德。
而夏尔当然也完全同意陛下的看法。
“好啊,来得好!”果然,听到了夏尔的回答之后,皇帝陛下颇为残酷地笑了起来,“这些顽固不化的俄国佬,就让我们来一切展示帝国的友好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