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其睁大眼,死死地盯住天花板,眼珠子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焦距的盲人。
她觉得好羞耻,感觉自己被剥得精光在进行一场活体展览。
躺在展览台上,任由谁都可以指唤她摆出各种姿势取悦观众,或是被摆在自动售货机上贱卖着,扔出几个铜板就能将赤裸的自己带回家,高兴时多看两眼,厌恶时对准了吐口痰。
不论什么人,都可以对着她的□□指手画脚,或者观赏评论。
任何一个人都能像深爱的人般轻易的说出她的三围尺寸。
她这一具珍藏了19年,纯洁的身子,没有一丝保留,没有错漏过任何一处私密部位的暴露在世人面前。
任何人都可以践踏,唾弃,蔑视,侮辱,讥笑,或是父母们用来教育子女洁身自好的比方。
薇其顿时觉得心如死灰,小脸惨白黯淡,一种叫生的气息缓缓从身体里流逝。
感觉全身是如此的无力,冰凉,像被人瞬间抽走了灵魂一样,唯有睁着眼才知道自己还活着,还能体会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就像雪莱的诗句里写道:有翅的种籽,躺在阴暗的越冬床圃,像一具僵卧在坟墓里的尸体,冰冷而凄凉。
溃散的瞳孔,用尽了全力也无法将宝琳看仔细,只有模糊的人影依稀在眼前闪动。
耳中轰鸣声一片,试图想认真的听一次Rex的声音,却只听得到心中将一切结束的呐喊。
“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我的人生只有深埋在泥土中的冷与黑,没有春天”
尽管宝琳和Rex一遍一遍的喊着薇其的名字,但她好像没有任何意识般,从唇里逸出这一段仿佛从深远的地底里挣扎而出,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话语。
薇其感觉自己的身子在朝着万丈悬崖或者没底的深潭坠落,一直在旋转,旋转,耳畔的风恰似来自阴冥地府,寒透五脏六腑后呜咽着从薇其的体内逃窜而出。
薇其费力的微勾起唇角,任凭身子旋转,旋转,坠落,坠落。老天爷,你终于将我折磨够了,要将我带走了吗?连带着我看最后一眼,听最后一次这失望的人生的权力也不给我了吗?
薇其躺在Rex怀里,双手无力的垂落,呼吸声微弱,眼睛里的光泽随着眼睛渐渐的闭合而死灰一片,仍模模糊糊的感觉到宝琳与Rex不停的焦急的呼唤自己的名字。
可是,只能心里对他们说:原谅我无力再睁开眼睛,原谅我无法从老天爷那里夺回我的听力。
“薇其,薇其,你怎么样了,快睁开眼睛”宝琳眼瞧着薇其,眼无力的合上,直到没有一丝的缝隙,惊惧的大喊了起来,泪水狂涌而出。
“快,快,医院”宝琳神情狂乱,歇斯底里叫着伸手从像个雕塑般愣在那里的Rex手里夺着薇其。
Rex呆呆的望着仿佛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薇其,像个街头的雕塑般抱着薇其坐在地上,妈妈跳江的那幕霎时间在脑海涌现,与薇其的脸在脑海里重叠。
平日里冷漠的脸上木然一片,惟独双眼里恨意燃烧的瞪着薇其,恨到极致,眼泪凝结成一颗颗冰棱砸在了薇其脸上“都走吧,通通离开,我的生命里没有你们,很好”
Rex双手像两只铁钳紧紧将薇其搂住,宝琳移动不了分毫,急得她跪趴在地上,凑近薇其耳边不停的唤着薇其的名字。双手握住薇其冰凉的小手不停的摩擦着,没有一丝转暖的迹象。
抬头见Rex仍旧是在望着薇其痴愣,宝琳毫无预警的捏紧Rex的下巴,对准Rex的脸狠狠的左右开弓扇了两个巴掌,扬起的手仍旧保留着开打的姿势,准备好如果再打不醒他的话再继续来个几巴掌。
Rex急火攻心,抱着薇其犹如尸体般冰冷的身躯,一时间,生命里重要的人的脸孔不停在脑海重叠,使得Rex犹如掉入了一个漩涡,一个凡是长在他心上的人都会离开他的漩涡,怎么也出不来。
正好宝琳的两巴掌像是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的将他从漩涡里惊醒出来。
“薇其,薇其”Rex惊醒后,冷眼瞅了宝琳一眼,连唤了两声薇其没回应,抱起就往门口冲去。
“你等一下,这样她会冷死的,你感觉不到她身子冰凉吗?”宝琳边吼边拉住Rex,像阵旋风似的席卷回卧室,又像阵风似的刮了出来,两人手忙脚乱的帮薇其穿好衣服,一路疾跑乘电梯到停车场。
宝琳坐后座,将薇其抱在怀里,脸贴着她冰凉的额头,试图能用自己的体温将薇其温暖,可是这若有似无的呼吸,手腕上几乎探不到的脉搏,令宝琳慌了神,朝着正开车的Rex大声吼道:
“该死的,你能不能快点”
宝琳将薇其平放在后座上,头部后仰,跪坐在薇其头侧,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捏紧她的鼻子,将气吹入后手指松开用一手压其胸部,帮助呼气。
途中车速过快,宝琳又要顾及薇其不被颠簸得厉害,又要给她人工呼吸,好几次头狠狠的撞在车窗上。
宝琳顾不得疼痛,继续深吸气吹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