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诸望着城墙之上冲杀搏命的两方将士,神情很专注。
作为一个靠杀人混饭吃的太平郎,他早已将生死看的淡如止水。在他看来,如果你武学实力不济,从而死在对手剑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了。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开,倒不如自缢了来的干脆。
毕竟,春秋国战后,大周天子推行禁武令,正规的名门大派纷纷在各州县的府衙备案,就连掌门更迭选举这种大事都要报备于朝廷。
用一句话概括,便是侠不以武犯禁。
朝廷强势了,留给江湖的空间便越来越少。
虽然有句老话叫一样米养百样江湖人,但那也是建立在有米的基础之上。倘若这座江湖连粟子糙米都供应不起,还有谁会白白养活一群废物?
江湖养不起那么多闲人了啊。
在专诸看来,养不起了就得杀。把那些无用的废物都杀了,剩下的米粮就足够江湖儿郎们过活了。
在这位年轻太平郎看来,朝廷也不过是一个微型的江湖。在这淌子泥潭里面,皇帝自然是那万分尊荣的武林盟主,而文武百官就是各派掌门掌教。武林盟主的地位并不十分稳固,总有人想取而代之,而皇帝的宝座竟也是同样如此。每到这时便是草莽皆起、群雄逐鹿,最后立了一个新的盟主,选了一个新的皇帝。
这皇帝,终归不是乾纲独断的。
这盟主,自然也不能呼风唤雨。
那些苦苦为他宝座拼杀的凡夫俗子呢?不过是江湖之中最低贱的外们弟子罢了。他们不但不能分得哪怕一本武学秘籍,甚是连性命都可能随时丢去。
贫民农夫也能觅取封侯?简直就像窍穴尽闭之人修炼飞升一样好笑!
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实力不济,在哪儿都是听天由命。
在朝廷草莽两座江湖中,真正能功成名就的有几人?剩下的还不是给别人做了垫脚石、填窝鼠。
不时有大周兵卒在专诸身侧倒下,鲜血溅了年轻太平郎一身。如蝗的羽箭射上了城楼,将一些趴在垛口前的军卒射死,他身后的袍泽则毫不犹豫的补上身位,绝不让突维尔人占了片刻气机。
年轻太平郎却若无其事的擦去面颊上的血液,冷冷旁观着。
生死不由己啊。
可怜,着实是可怜。
所以,哪怕做一飘零无根的杀手,他也不会投身于这两座江湖中的任何一座。
他,专诸,不会被任何人所用。
无论是武林盟主,还是帝国君王。
能够驱使他的,只有金钱。
他信的,只有手中的长剑。这柄剑不知割下了多少江湖一品高手的头颅,从未有一次失手。
剑便是他,他便是剑,二者早已融为一体。
如果他专诸不想死,哪怕是天王老子,也索不去他的性命。
......
......
道家有真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只要寻其一点,破其气机,即可碎灭其元神。
萧铭踏步疾奔,围绕奉族魔头的暗黑色气罩,寻找契机。
名剑春秋在手,少年不时试探的刺出一剑,窸窣剑意敲打在气罩之上,只嗡响一声便尽数散去。
于此同时,大国手李密却在催动意念,结成符丝向那魔头两肋袭去。
他甚擅控心,早看出奉族不想与他们同归于尽,便不时用游离的气丝干扰奉族念咒,拖延他莲花鲲元魔功功成的时间。
只是这奉族也着实了得,强自从体内逼出浊气,冲出气罩,席卷着贴将向李密吐出的气丝。李密心思纯厚,所吐气丝半含道家正统,半寓儒家谏言,可谓吸纳了天地灵气精华。但这样的气丝遇到了满是污垢阴暗的浊气却是被生生克死,化作一缕烟尘。
李密蹙眉凝神沉思。
他需要给萧铭争取足够的时间,好让少年找出这魔头的死穴。如若不能在他莲花鲲元魔功功成之前,毙其性命,阵内之人都会死!
想到这里,李密不再犹豫,生生撕下淡青色锦袍。
李密轻巧翻转锦袍,气机兜转间,这锦袍恰是背面迎向萧铭。
背面是一方棋盘。
李密紧闭双目,将气机涌向识海。
他要以识海意念控制这方棋盘,下一盘大棋!
人生如棋盘,若想最终取胜,关键在于中盘的争夺。而在中盘战斗中,对杀的构思及计算的深度至关重要,可以说在这一阶段,一子都不能随意让弃!
李密催动气机,控制着棋盘上的纹路。
疏帘清簟镇相持,燕寝同看落子迟。记得仙郎夸管领,花封兼豁两棋师!
与高手对弈,最重要的不是控子而是控心。
犹记得当年在江南当湖,与那目盲老者对弈十局,自己虽然棋势凌厉,最终却也被老先生逼得了个五胜五负的不痛不痒的局面。
后来李密思忖,是自己太窠臼计较棋势,而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