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呆这小家伙真的没得说,比同龄的孩子机灵,放学后跑到家里,将装着课本的透明尼龙袋,往跟他妈睡的床上一扔就往外跑。
这些小学生没有几个用得上书包,要不就跟二呆一样随便找个袋子装课本,要不就干脆将课本夹在腋下。
二呆为啥叫二呆,原来他还有一个哥那是真正的呆,不过夭折了,他就顺理成章被人家叫二呆,真正的名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老师点名的时候也是念着张二呆。
这小家伙已经将学习雷锋好榜样变成了学习光荣哥好榜样,连日常的生活举止都模仿起张光荣的样子,但是鬼主意却比偶像还略胜一筹,从家里跑出来就往许兴奋家附近的小卖部跑。那位前些日子说是他偷看许兴奋老婆的小朋友算是怕了他了,反正他一到就能吃上一颗糖果。
到这里跟小卖部那个小朋友玩,主要就是监视许兴奋的,二呆这家伙真的作恶多端,趁着小卖部那个大人不在,拿起一包红球用指甲轻轻挑开中间的封口条,从中间抽出一支香烟,然后看着外面那个喂猫的碗子里还在几颗饭粒,用手沾上一小颗就往封口上糊一下,然后将封口原样贴好。
这绝妙的主意马上就让小卖部的小孩敢怒而不敢言,敢言那是欠揍。一般的人撕香烟只是撕一边,那有想到中间竟然缺了一支。二呆将香烟含进嘴里,从身上掏出火柴一点上就美美地吸,突然眼睛狡黠地闪闪发光,那是许兴奋回家了。
许兴奋走路的样子还带点垂头丧气,反正他要没有资本主义的对象可以抓就提不起精神,今天跟张光荣到公社打官司算是败了。张光荣走后,他还在县委李副书记和罗书记的面前再说些有猫腻的话,但是却被杨玉环轻轻质问一下就无言以对。
那位李副书记有感觉,感觉好像国家的政策会发生变化,临走的时候还一直交代许兴奋,说什么农村的干部脑子里不能太落后,应该努力学习。
许兴奋真的要学习,县委副书记都这样说了,他敢不作作样子吗。怀着崇高的革命热情再加上无比崇敬的革命心里,在大队拿了一本毛选第一卷,那里敢将书挟在腋下,走路时将书捂在胸膛,胸膛里面当然就是那颗热血澎湃但是已经开始缺血的红心。走到家门口还不敢放开手,转身用屁股撞了一下门,全大队的人都知道他家的门除了正月初一以外,其余的日子大白天还是关得紧紧的。
开门的是许兴奋的三个小女儿,其中一个二呆看见她就忘记了吸烟,那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留级三年了。二呆幼小的心灵已经在打算,长大了就是抢也要抢她当老婆,不过以后的亲戚那是以后,现在是仇人。
二呆太机灵了,知道许兴奋来了撒开腿就往家里跑,赶快吃饭然后再来,反正许兴奋吃完饭还要到土厕里蹲一会。
许兴奋郁闷得连吃饭的时候还闷不作声,一家人都知道上午他又跟张光荣闹起来了,肥老婆可忍不了,拍了一下桌子就喊:“你还闹不过张光荣呀!”
“嚷嚷什么,谁说我闹不过他,总有一天老子整死他!”许兴奋已经吃完了,放下碗筷点上一支烟就走出屋里。他要上土厕了,从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丰收香烟壳,轻轻完整地撕开,这就是擦屁股的家伙。
七十年代未了,农村的生活习惯还是跟以前的以前没有多大改变,上厕所如果没有香烟壳,那就是孩子们已经两面都写满字的作业本,要不就是老婆的卫生纸。那些卫生纸也叫“草纸”,颜色是赤的,比别的纸柔软,一大张叠成一叠就一毛钱,不管是城镇还是农村,女人每月的那几天用的就是这些纸,小卖部就有卖。
如果这些都没有,那就用一些竹片折成一截一截的,有些小孩甚至还随便在路边捡了几块小瓦片,刮起来的感觉那就不用提了。
许兴奋嘴角叼着香烟往土厕走,二呆却已经坐在那棵上次摘下蜜蜂窝的树上,看到许兴奋来了,小家伙得意地笑,掏出刚才抽了一半就不忍心抽的半截红球又点了起来。
许兴奋蹲在土厕里却突然哼哼了起来,不是肚子疼,而是看着下面的老二居然能够向上微翘,心里一高兴就哼起《大刀进行曲》。好久没到全国票那里去了,今晚应该行,他口袋里还藏着十斤粮票,但不是全国通用。
二呆看着许兴奋没有往回走,心里那个乐啊,悄悄溜下树就远距离地跟在许兴奋身后。这小家伙一时兴奋,时不时神经质地往路边的地上趴,学着《智取威虎山》少剑波参谋长那种威武的样式,还煞有介事地将右手放在眉际做着观察周围情况的姿势。
整个青山大队每一个角落二呆都熟得比家里的床还熟,只跟了一会就知道许兴奋要到苏寡妇那里去了,一转身就往张光荣家里跑,一冲进他家里差点跟红梅撞在一起。
“二呆你赶死呀?”红梅握着小拳头就想打。
“光荣哥,那老头子已经到全国票那里了。”二呆气喘吁吁地说。
张光荣和几位哥们正在喝茶,听了以后都笑起来,二呆跺着脚焦急地问:“怎么办呀?”
“别急。”张光荣悄悄跟他们说了他的恶作剧,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