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轮廓还特有立体感,那是因为鼻子比较直,两道如利剑的浓眉到了眉尖处向上翘起,看起来就叛逆。
差不多中午了,听到外面已经有人走过时说笑的声音,张光荣还得熟悉一下环境,走到大门外四处张望,不少屋顶上立着约一米高的烟囱正在冒着灰白的炊烟。
张光荣连自己几岁了都不知道,想问又不好问,只得向正在编着竹筐的妈问道:“妈,我的书呢?”
妈抬头惊讶地看着他,撩起灰色的上衣擦了一下脸,“你不是当宝贝藏着吗,是不是发烧了烧糊涂了?”说着指着一个已经油漆斑斑的老旧衣橱说:“都在里面呀。”
张光荣要的就是想知道一些情况,打开衣橱时,发现最下面真的放着好几叠课本,课本最上面还有两本红色塑料皮的毕业证书。
知道了,两本分别是初中和高中的毕业证书。张光荣看了一下,七六年高中毕业,十七岁。这个年龄不奇怪,因为这几年有些地方从小学读到高中总共就是九年,小学五年,初中和高中各两年。
突然天井里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红云,光荣叔好了吗?”
正在屋檐下土灶前烧火的姐大声回答:“巧花嫂,他好了,在里面呢。”
“哎哟,你不知道我有多急呀!”
声音未停,张光荣已经看到一位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少妇,怀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婴儿,扭着细腰走进房里。
这少妇倒让张光荣惊讶,因为长得美,虽然农村的人都陷入营养不良的危机,但是她的脸不但白,还透出淡红。特别是这身材,胸部鼓得好像要撑破衣服一样,刚才已经听到姐叫她巧花嫂了,那就跟着叫,指着地上一张小竹椅说:“巧花嫂,坐吧。”
“婶不在呀?”巧花嫂没有坐,边问着边走到张光荣身边。
“哦,她刚刚出去。”张光荣看巧花嫂怀里真的有点营养不良的婴儿,张开嘴巴舌头顶着上腭,发出“笃笃笃”的声音,逗着婴儿。
这时妈手里拿着一个酱油瓶走了进来,巧花嫂跟妈聊了几句,临走的时候又朝着张光荣笑了笑。
姐在天井里喊着吃饭,还客气请巧花嫂先吃一碗,从她跟姐和妈两人的谈话中,搞了半天张光荣才明白,原来她还是堂嫂。
走出屋里,天井的一角已经摆好了一张三脚圆桌子,六个有蓝色小花的碗正散发出热气。
妈和四个女儿就围着桌子而坐,张光荣看着碗里的东西就皱了一下眉毛,这是什么?里面的稀饭清得可以照人,应该叫米汤吧。
张光荣突然间有一种使命感,这年头,家里要是没有个男人确实难,要是没有他,单凭妈和姐要养活三个妹妹,这日子要怎么过?
小妹拿起酱油瓶,往碗里滴了几点,却不想妈立马瞪着眼睛,“两滴就够了,你看你滴了多少?”
小妹皱了一下小鼻子,“咝——”吸了一口米汤,这一口要是有两颗饭粒进她嘴里算她运气好,然后拿筷子挟起面前盘子里的碱菜,嘴里立刻响起“咯嘣咯嘣”的脆响。
“红云,下午咱俩出工,光荣刚好,就别去了。”妈说着拿起碗,张光荣看着她的碗里最为清澈,一颗饭粒都没有。
“不,我要去!”张光荣边说边将碗里的饭粒倒进小妹的碗里,刚才他将米汤喝了,碗底的就给小妹吧。同时心里还在想,这种日子一定得改变。
“行吗你?”姐抬起头,目光满是关切。
中午这一顿就算将就过了,那晚饭呢?张光荣脑子里想着,脚步踩得太用力,肚子里立马听到“咚咚”两声,怪不得最小的小妹丹红跟比她大几岁的红梅两人面对面在跳,原来在比赛谁肚子里的声音响,这也是苦中作乐吧。
才吃完饭不久就真要出工了,对于劳动张光荣还是有点熟悉,总是离不开锄头,而姐却拿起一担簸箕,指着天进边的自行车,朝着他笑了一笑,当然要张光荣骑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