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宁酒厂的后事处理拖拖沓沓几年,在即将落幕之际又掀起了重大情节变故,原来胜算在握的啤酒公司同时出现了两个竞争对手,两个竞争对手的背景都不弱,势均力敌。市里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提出了两个方案供三家选择,一是将中宁酒厂所有资产一分为三,各得一份,各取所需;第二是采取竞标的方式整体拍卖,由出价高者得,结果三方都求胜心切怕彻底落败,现已大致达成协议各取所需。啤酒公司是为了扩大规模建设,其余两家公司是为了炒地皮,于是三家分晋的局面形成,中宁酒厂这个巨人就算消失了。贺昌升任总公司副总的愿望没有达成,也不甚介意。
学校现在已扩大到九个班,十二个老师,两年来,曲羽虽然没正式算入股,但他算计着自己每年的收入,工资和自找的外水,虽比三位股东少些,可是不担本金风险,很惬意。但中宁酒厂一解体,危机随之就来到。
在中宁酒厂的资产处置中,学校没有被列入其中,而是明确由学校所在地的宁河区政府接管,这让学校的生存面临很大的问题。原来,三个主子在中宁子弟校办学,根本就没有正规办学资质和手续,是通过关系只和中宁酒厂资产处理委员会签订了一个不公开的学校代管场地协议。资产处理委员会几位负责人为了他们的一笔代管保证金,也碍于王一桓的姨父省长的原因,默认他们使用场地,而伪装不知道他们在办学。因为是私下签的协议,很不规范,甚至没有设定代管时限。包括王一桓在内的三人都相信凭省长招牌可以所向披靡,协议只是个形式。所以三位天不怕地怕的董事长拿着协议作通行证,踩着“省长”的影子,一时间迅速翻起的波浪,引来曲羽等一批跟随觅食的鱼儿。现在中宁酒厂处理完毕,这个委员会随之解散,学校的事也就落到了宁河区政府头上,因为当初委员会的几位经手人权枢重柄,宁河区领导也不便动不动拿这点小事去拉他们回来自擦屁股。协议可以作废,但数百人的学生作为一个实体活生生的存在了。
不巧的是王一桓的姨父省长此时被调任外省,根据人走茶凉的原理,他心里很不踏实。实际上即便是他的姨父省长不调,他也不敢轻易将这点事拿去麻烦他惹骂。他和贺昌二人在设法跑关系勾通,让学校继续活下去,没给曲羽任何交代,曲羽不便打听,他很担心二人和政府的谈判砸了。据覆巢之下无完卵的古训,自己也要牵连倒霉,失去稳定可观的收入,所以他更想来个生米煮成熟饭。新学期开始,曲羽马上准备招生计划,因为在他看来,学校已经复活并存在了这么一段时间,并且规模也逐步拉大了,只要新生一上课,谁也难以粗暴地将其喝散,即使区政府,到时也得要给条路子。他抱着这个简单生硬的想法,首先把周围餐馆的管理费收取放在自己荷包里稳妥。
二人的谈判始终没给曲羽传来任何信息,他电话问王一桓,他回答得很含糊,说正在商讨中,曲羽听着有不祥之感。新学期招生报名的最后一天,区教育局忽然又来人了,此次来的是另一位教育局副局长,姓张。姓张局长的光临,曲羽以为又有一场麻烦事来到。这次他不再自专,先给贺昌打电话,汇报再请求,贺昌不在中宁,去了云芝总部,指示请示王一桓,王一桓说正在省上学习,指示吴长啸处理。两位老大不在,一切应由吴长啸作主处理,小说家虽然清高傲然,目无众生,但这种品性是在王一桓类的强势人物提供的安全舒适环境中养成的。平时他只习惯跟随强势人物后面做事,骨子里是胆怯的,不敢也从未曾独立应付过交锋局面。他象只小狗,只在主人脚跟前才能快乐地摇尾戏耍,或者对着陌生人高吠几声。一旦主人不在,他们就只能蜷缩不动。吴长啸接到电话,半晌无语,末了吞吞吐吐地告诉曲羽,他夫人正在医院,他要陪她,然后他指示曲羽抱定先礼后兵的策略,尽可能的放缓口气,而且要装出挺客气的样式亲自给领导们倒茶。曲羽表示照办,但他不清楚如果礼不成,兵将安出?
可是,来的局长的态度格外的和蔼,他没有喝茶,而且主动地递了支烟给曲羽,看来他先“礼”了。他说要亲自来看看这些乡下来的孩子。曲羽忙陪着他走出办公室,张局长带着悲天悯地的表情在学校一边走走,一边看看,还不时用手在有些脱落的墙上摸摸,甚而至于叹了口气。他向曲羽打听有多少个班,有多少多少就读的学生,都是些什么来历,曲羽一一告诉了他。最后,他关切地问:“你们办学,也挺艰苦的,我们以前对你们关心不够,支持不够,重视不够,是我们工作中的不足啊,你要多多理解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说说看吧?”
对方的关心让曲羽意外,他一点没想到可以向对方提什么“需要”,见副局长态度还有些真诚意味,他擅作主张,没拐弯地问:“要我直说吗?”
“……我来这儿,当然要听你们的心里话的哟!说吧,当我是朋友就说吧!”
“那我只希望你们不再给我制造麻烦,给学生们一个求学的机会,给我一口饭吃就谢天谢地了。”
对方尴尬地笑笑,说道:“你多心了!曲校长。告诉你,这次我来,也是特地邀请你,邀请你参加大后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