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康熙一眼,道:“皇上!”康熙不言声将她拉了身边来,用胳膊堵了他,紧盯了那身影!
老索低声道:“护了皇上!”几个侍卫闻言,相互一点头,轻轻从腰间抽出刀剑来,一时铺内光影闪闪,寒气逼人。
“当当当”铺门门板上响得几声,“可有人在?范东家在吗?”
老索问道:“范东家,听得是谁?”范忠庭摇摇头,示意众人退了铺柜后面,便整整衣冠,上前准备开门。两条身影迅即鹞子般,一左一右藏了门后,手中握了刀剑,对范忠庭略一点头。
范忠庭轻轻拨开门闩,未及开启,门已被来人一个靠不住,跌进门里。“半天不开门……”来人话声未落,两柄刀剑已架上脖颈!
来人进得屋里,眼前一团黑,却不害怕,站定了道:“谁人如此大胆,大白日持刀抢劫,不怕王法么!”众人这才看清,来人竟是个官员,约四十岁左右年纪,穿一身绣鹞勒鸟的补服,显是个七品官员。
那官员抬头看看众人,竟是一个也不认识,眼见人人脸上不怒自威,回身望望,却见门已关了,两个汉子守了门口,不言声地看了他。老索见康熙不露话,便也不便出面,使了眼色,要范忠庭见机行事。
范忠庭当下便是一揖道:“不知这位爷来我铺上何事?”那官员轻咳了两声道:“你是此店范掌柜?”范忠庭道:“小人正是范忠庭。”那官员瞅了瞅众人,又道:“我是本县县令姚成章,闻听这台怀镇……好似有人欺行霸市……不是你么?”显见是没话找话。
范忠庭忍了笑道:“原来是姚老爷架到,未曾远迎,实在有罪!”姚成章道:“不是就好,想这太平盛世,皇上恩泽九重,断没有在此惹事生非。听得你前些日子倒当街教训了那关正全一通,教训得好!那姓关的仗了府台大人是他姨丈,横行霸道,我早看他不顺眼之极,告了众位商户,我已将他下了大牢。都怕那府台大人,我却不怕,我偏要捋那虎须,看他有胆把我咋地!”说着,眼睛却不住扫康熙等人,显见得是在唱出戏,表谤自己,总是摸不清众人身份,又不便离开,只好捡些好听话来说。
偏范忠庭左一个是是是,右一个好好好,实底话半句没有。实在忍不住了,姚成章指了康熙等人,笑吟吟地问:“范东家,这几位是……”范忠庭看了众人一眼笑道:“嗯,你是说他们?他们是我妹子的未过门婿及家人,是来此提亲的,外地人,认生!”姚成章不自然地笑笑,竟冲众人做了揖道:“外地人,外地人。来了都是客,到得我这五台辖内,有事自请吩附!”
正说着,那门又当当当地响起。
“是这里么?”“小的哪敢唬老爷您,姚大人刚进去,不知咋的却没了声了,没得姚大人吩附,小人哪敢进去!”
范忠庭浓眉一挑,笑道:“梅枝,给县太爷倒杯水来。”范梅枝看了一眼仍端茶坐了凳上不言声的康熙,悄悄抽了手出来,从桌上茶壶里倒了杯水。
范忠庭道:“外面是什么人?”姚成章笑道:“听上去倒要府台柳大人,他也来了么?”说着扭头冲众人笑道:“我的上司来了,我且去迎接迎接。”见两个侍卫虎了脸不作声,嘴上说着,脚下却是半步不敢挪动。
范忠庭道:“姚大人且请坐了,我去开了门来。”
门闩一拉,又是一个趔趄跌进一个人来。灰头灰脸,穿一身土布长袍儿,上边沾满了油沫土尘,显是一路苦寒所致,最可笑倒是那双不知从何而来的圆头布鞋,一脚底帮尚已分家,袜子磨破了,大拇指倒露了外面。这却也奇,两位地方官竟都一齐奔了“天利元”来,范忠庭看了康熙等人一眼,自要看些热闹,便忙一把将来人扶了道:“这位爷,小心着些。”姚成章上前扶起那人,道:“柳大人,你这是何意?”那官员站了当地,眼光照众人转了两三圈,除了姚成章,竟也一个不识。
姚成章一把抓了他胳膊,指甲下死力在他破烂的衣袖上隔肉狠扭了一下,疼得那人一咧嘴。姚成章指了范忠庭道:“这是‘天成元’范东家范忠庭,这是忻州府府台柳汉同柳大人。”说完,一脸迷糊状,兀自咧了嘴,嘿嘿地笑。
柳汉同瞅着那模样,转头望了康熙等人道:“这几位是?”姚成章忙道:“这是范东家妹夫及家人,还没过门的妹夫,范东家是这等说的,可是?”范忠庭点点头道,指了康熙道:“这是我妹夫,那位是妹夫家的家人,余下几位都是下人。”姚成章心里却是愈来愈清楚眼前这势态,听得当今在台怀镇微服私访,料定这群人里可能有当今,哪里有大白天带刀剑的,便是带了居然有胆将一县之主夹了脖子?任谁也不吭声,便是知得当今在此,谁敢点破了!便干脆装个没事人,听任事态发展,纵有不适言语,不知者不怪罪,抱了这个宗旨,心下竟是坦然了许多。
柳汉同从忻州一路徒步赶来,本想见了皇上的面儿,做一番告罪,一路上准备了一肚子话,不想进来却是这副光景儿。他原在康熙五年有幸在京城里见得当今一面,不过那时只是个十三四的小孩儿,数年不见,哪里认得出来?况谁都不亮身份儿,便是认得,哪敢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