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彭玉媚愣愣地看着彭世农,突地象审视着一个陌生人:“爹,女儿当真只是你独霸商场,为挣那不尽银利的棋子么!”彭世农突地腾腾地过来,扬手一掌掴在彭玉媚脸上:“你个不知羞耻的东西,在此给我丢人现眼!”
彭玉媚好一阵才缓过神来,捂了火辣辣的脸,泪水如泉涌。
起先,范理阳尚以为父女俩人在他跟前唱一出双簧,便抱了观戏的态势冷冷细瞅,此刻方知,彭玉媚实对自己一往情深。正不在该如何是处,却听彭玉媚凄凄一笑道:“爹,我是个不知羞耻的人么,我给你丢人现眼了么!”说着,竟从头上猛然拨下一支发簪来,突向自己喉间扎去!
“玉媚!”
“小姐!”
范理阳突地用力挣脱了两人,却象只发狂的野兽一样扑向彭玉媚,却要抓她手腕,已是迟了!身子直直撞向彭玉媚,两人一同滚落在地。
一汪鲜血从彭玉媚脖颈前缓缓淌出。彭世农吓得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地扑将过来:“女儿啊,你竟要你爹的命么!”已是老泪纵横!
范理阳惶惶惚惚地起来,竟觉一阵天眩地转,两腿坐了当地,伸手将彭玉媚挽起来,搂在自己怀里。
“老东家,且不要哭,小姐没事!”高常原突道。
彭世农闻听,忙抢过来,道:“玉媚,玉媚!”范理阳这才看清,原是自己一膀子撞倒彭玉媚,那一发簪下去却扎歪了,只擦了脖颈过去,划了道口子。
高常原尴尬地瞅瞅范理阳道:“小姐却被他救了!”范理阳不理他,府在彭玉媚鼻子间细听,尚觉气息匀称,用手擦却脖间血迹,却见脖颈一道浅浅的血痕,便长出一口气,顾不得一身是伤,将彭玉媚一把抱起,向她房间奔去。
待彭玉媚伤势渐好,范理阳才辞出彭家。
大同府街道依旧繁华,各商铺五颜六色的幌子在炽烈的秋阳下,懒懒散散。巷道里弄间,一些半大不小的娃娃们手上各自举了一串艳亮的糖葫芦串儿,吆五喝六在地行人车马间乱窜。
范理阳似经了一场大病般尚有些头晕脑胀,望望那远远天际,但见苍穹辽阔,深不可测,朵朵棉絮般的白云悠然挂在半空,一动不动。那远近层林,满眼枯黄,一派萧杀之气。转眼间,已是深秋。
刚进北城,范理阳突觉背后一掌,回头一看,竟是腾先宁。一把拉定了他,道:“你道去了哪里,几天不见人影!”范理阳见他神色凝重,忙道:“怎么,有事么?”腾先宁急道:“老东家派我等四处撒了人马寻你,只是不见,快快回去,莫要让老东家等得心焦!”
两人相随着一路赶奔“天香居”。进得里面,便听楼上有人说话。腾先宁示意了一下,便轻轻踱步上楼。楼上早坐了一伙人,却是贺云鹏带各商家铺号掌柜及得力伙计正听范成德说话。遍观了楼上楼上,只不见宫兰杏的影儿,却待要问腾先宁,已见他找了个位儿坐好。
“……各铺号定要全力做好各自差使,征粮、收购、车马安置必要小心妥当为是。广灵、灵丘、五台一带今秋可望大收,这是个好消息。尤其是五台一带,自康熙六年至今,遇得风调雨顺的年景,收购必得每石高过往年十文,就是这个价,遇得确实贫困些人家,仍是老规矩,多给三至五文,却不得强购。人家务实不情愿的,莫要争执。便是遇着其他商家,万不能高抬粮价。尽由了他购,我们自选别家。就是一个理儿,宁缺勿滥。别是预备着给官府作粮秣,便是普通客户,誓要保了质量,万不可图一时之利,自毁声誉。”范成德循循而言。
“范东家,人家别的商户为多征粮食,尽自抬了价,且不分良莠一齐收了,眼见得人家一日多收得三五百石了去!照此下去,我们岂不要空手而回?”一个粮铺掌柜问。
范成德笑道:“良莠不齐,优劣不分,这实是商家极大之恶。若有些百姓掺了杂碎,便价钱再低,亦不可收,收之成害。我等为商,既要以客户为责,更须以自己为责。辩不清这个理,定要吃亏。因此,我等只遵循了这个理,便是少些利润,却不能改。想那官家征粮,总不该都是些睁眼瞎吧,尽由糟糠入库么!”
一句话,说得楼里众人一通笑。
范成德又道:“总之,以质取胜,是上上之道;终有疏忽,贪得一喜,却非长久之利。”
又有一铺号领事站起来道:“闻得天延村范家生意循规蹈矩,步数虽慢,却是稳扎稳打。这商铺生意,最终争的是质量,百姓认可。这道道事实上少东家亦多曾提醒,我等终不敢忘。”
提及范忠庭,众人一时交头接耳起来。有人问道:“老东家,少东家多会出来,您道是给我们透个信出来,我等实实心里有底。”范成德笑笑道:“忠庭一事须不要操心,我正在同官家通融,原是一场误会罢了。”
又有一汉子道:“老东家,我是‘丰恒泰’铺号掌柜。我等此次参与范家联号征粮,实话说了,原想借少东家机智谋略撑得片天色。今少东家有难,我等不可坐视不救。那官府既押了少东家去,漫不得有些罪名出来,有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