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那块巨大的黑玛瑙那里望下去,瓦切镇冷清极了,大多数克瑞登已经随着伯特伦上尉的人马出发了,只剩下百余名士兵正在清理战场。
“它还是那个样子……”多迪姆微笑着对齐朗说。
“少校……”齐朗犹豫了起来,“我求你,别再说下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多迪姆望着齐朗的眼睛:“你在担心着什么吗,士兵?”
齐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从打和多迪姆见面时开始,这一路的谈话,许多藏在齐朗心底的猜想都已被证实了,但现在,齐朗不想听到那个结果,尤其不想听到多迪姆自己说出那个他不想听到的结果。
然而多迪姆并没有停止的打算。
国王一直是很出色的。”多迪姆伸手用力地拍了拍那块巨大的黑玛瑙,若有所思地说,“你很难想象,他看上去温吞吞的,仿佛一切都无所谓,但当他做出决定时,你又会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雷厉风行的人。他办成了一件大事,史无前例——废除这世界上罪恶的根源,你难道不认为他很了不起吗?”
“他是很了不起。”齐朗注意到多迪姆的手掌正在流着血,以至于在那漆黑的玛瑙石上留下了一个鲜血的手印,齐朗不清楚那是多迪姆有意为之,还是他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齐朗尽管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但那其实是很困难的:“他那是在亡羊补牢,希望能用他的智慧来弥补过去所有的凶残与不公。”
多迪姆终于注意到自己弄脏了那高尚的象征,连忙抬起了袖子抹了一抹,血迹被擦除了,那块巨大的黑玛瑙显得更加亮滑,就好像“帝国不朽”那几个字样也变得光灿灿的。然而多迪姆却把目光转移开了。
“瞧。这里居然生着朱槿花。”多迪姆突然走向了南面的几株灌木,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孩子一样,走到那一树红花前。嘴里啧啧称赞着,“我以为这里从来都不会有小花的。可你看看,它们却是存在的。这个世界真的很神奇,不是吗?”
齐朗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心沉甸甸的,而且现在他有些想通了,为什么少校会突然强迫自己走到这个方向来,他真的需要抒发一些情绪。过往的经历在他心中压抑得太久了,现在。他打算把自己解放出来,彻底的解放。
“你还好吗,少校?”史蒂夫上尉得到了士兵的通知,兴冲冲地赶了过来。看他那架势,似乎很想扑上来,给多迪姆来一个熊抱。
但多迪姆却远远地向史蒂夫摆了摆手:“我很好,史蒂夫,麻烦你让我安静一会儿。我需要和这位传奇好好聊上一聊。就一会儿就好,请保持耐心。”
史蒂夫愣在了那里,眼睛瞪得溜圆,就好像他在今天才第一次认识多迪姆少校似的。“你确定不需要我找人帮你治疗一下吗?我看你好像流了不少的血。”他还是尝试着询问了一嘴,那并非是他想要表现出自己的热情。而是他真的很担心。
多迪姆仍然在摆着手:“不要紧的,那并不是我流出的血。”他回过头向着齐朗眨了下眼睛,压低了声音说:“我的血液早就流干了,和我的眼泪一样,它们都流干了。”
齐朗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那使得他的嗓子眼发紧,心脏跳动的速度也开始加快。“停下吧,少校。”齐朗强挤出了自己的建议,“你现在所做的这些,根本是不必要的。你明白我在说的是什么,对吗?”
“我明白。”多迪姆开心地仰起了头,带着欣赏的眼光,望向了两侧那布满石洞的山体:“但我不会停下的——你也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对吗?”
齐朗当然明白,但在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愿意明白——那个事实的真相,他实在没办法接受。
“瓦切镇,多么宏伟的瓦切镇……”
多迪姆并没有为齐朗的拒绝回答而感到困扰,正如他讲的那样,他不会停下自己的表述,他十分需要好好讲解一下自己的心情:“它就是一个神迹。我曾经对你说过,这个世界上有许多前一个文明留下来的古迹,你还记得吧?比如夏奇镇的歌剧院,再比如说菲克林克大桥,而我还到过许多类似的地方,像埃门遗迹、露西昂灯塔之类的。我猜,在我们之前,曾经有许多伟大的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许多标识。只可惜,它们都不会讲话,不会把它们的故事讲述给我们听。他们留下了太多的秘密,只把那些宏伟遗留下来,似乎在警示着那些悲伤的过往。”
“那可能是悲伤的。”齐朗觉得自己有必要参与到这场讲解当中,不是以被引导者的身份,因为他自己本身也应该是其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参与者,“但那也说不定是令人兴奋的,毕竟它们都如此壮美,在当初的人类完成它们时,所有人一定都是兴奋异常的。”
多迪姆笑着摇了摇头:“你错了,士兵,那些兴奋却是短暂的。你应该看到了它们的结局,就像眼下这样,它们已经废弃了,无人欣赏,而且随着年深日久,它们注定会倒塌,注定会毁灭,那就是难以逃避的轮回。”
“你太悲观了,少校。”齐朗的语气变得坚定了起来,“我知道你说所的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