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条官路,平坦,宽阔,由东至西,溯流大辛河,曲折南下。
这是一条血腥的路,杀机四伏,随处可见明晃晃的刀剑在上下翻飞,残肢、碎骨、折断的武器铺满土地。
这像是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
齐朗己经记不得自己究竟行走了多远。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走着,粒米未进,滴水未沾。时间大概己经过去了三天三夜,但那也不过是估算罢了,因为如果谁要是也在满眼的血色中踽踽而行,在昏天黑地的厮杀中挥动了万万次刀剑,谁都会像他一样,在疲惫中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方位。
但他还记得肩头的那一方水晶棺。还记得棺中那长眠的女子。还记得年少时的点点滴滴……
“不要觉得你和那些孩子有什么两样,”那女人严厉地说,“妈妈要你在这里住上三个月,要你看看穷苦家的孩子是怎样生活的。在这里,你的名字叫做小菜,因为你需要从一只菜鸟做起,一点一点长大,直到成为一位伟大的君王。”
那时他才五岁。天知道他有多么怀念宫墙里的假山,多么怀念假山背后的那个只属于自己的藏宝洞穴,多么怀念那几位仕女寻找不到他时假装出来的沮丧表情。
“但是妈妈,那些孩子比我幸福,好看的小说:!”他无力地反抗说,“因为他们每天都能见到他们的妈妈。”
但她还是走了,就好像这世界一刻也不可以离开她,而她的孩子可以……
拨开挺刺过来的三枝长矛,短剑挥出,四五具尸身倒下!
奥乌在左前方大声咒骂着把一个矮胖子劈成了两半。那是他击杀的第六百三十二人,如果他口中的计数无误的话。他浑身上下已经染满了鲜血,大部分应该是敌人的,但从他左腹部不断涌出的那股殷红,应该是属于那位冈瓦纳子孙自己的。
奥乌的喘息声很重,在齐朗记忆中,这样的疲惫好像从来没有降临到那位粗壮汉子的头上,就算是为老哈里家修葺房屋那回,他一个人搬运了将近十吨的圆木,也未曾那样喘息过。
前方的道路现出了个拐角,在那拐角处,刀剑闪光,人群涌动。齐朗好像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他六岁那年,在东南海岸的鹿角村寄宿了整整半年的那一回。同样是村边土路的那个拐角,他苦苦盼望着。终于,一个女人的身影,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那里。
“妈!”他跳了起来,高喊着冲了过去。他跑得真快,身后的那几个小伙伴没有一个追得上他,因为他等待得太久了,太希望在第一时间扑到母亲怀里。
但他又一次失望了。那只是一个陌生的过路人,惊讶地望了他一眼,行色匆匆地擦肩而过。
“你喊什么呐?”光屁股的二蛋在身后气喘吁吁地问。
偷偷地把眼角的泪水擦拭,他强撑着回过头笑着说:“来,我们继续赛跑,看看谁跑得最快!”
他跑了起来,迎着海风,跑得飞快,因为那样,不断飙出的泪水才最容易被风干……
巨镰斜劈了下来,紧随其后的则是两支浸过毒汁的飞镖,横剑格开,挺刺,三具尸身倒下!
右前方的古尔夫施射的频率正在加快,那横飞的魅影之箭刚刚射杀了第五百九十五人,如果歼敌数量无法进一步得到提升的话,他将最终输掉二十个锡尔。那可是一大笔钱,足够老哈里在夏奇镇买下一个院落。于是收集箭枝的休金有些供应不上了,他急得甚至直接拔下了插在他左右臂膀上的七枝箭矢,连止血的必要步骤都省略了。
眼前的情景再次模糊。齐朗好像回到了七岁那年。
那是在一家农户的餐桌上,她也在那里,就那样含笑望着他飞快地翻动着筷子。
“别那样狼吞虎咽的,瞧瞧你,吃到脸上了。”她嗔怪着说,伸手从他腮边取下了一团米粒,直接送回了自己嘴里。
“呀,妈,你捡我饭粒!”他笑嘻嘻地说,“我忘了告诉你,我没洗脸,脏着呢。”
她微笑着按了按他的鼻子:“你也知道脏?成天像个泥猴儿似的,可彻底成了个野孩子了。”
“那能怪谁?”他很不服气地反抗说,“谁让我有娘生,没娘管。”
她的眼神暗淡了下来,欲言又止地定在了那里。而他却觉得心里很痛快,因为他终于找到机会报复她一回。
但在那一晚,她帮他洗了个澡,洗得很仔细,很彻底,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就连手背上那厚厚的皲裂,她都可以洗得掉。尽管那痛得要命,但他还是很开心,说不出的开心……
一连串的箭矢飞了过来,短剑只拔开了那偏向水晶棺的几枝,还是有两枝射中了右腿和胸口,其他书友正在看:。
身后传来了一声惊呼。那是乔安娜的声音。她已经有些吃不消了,尽管伊格鲁没用任何人打招呼,就自觉地留在了她身边,用爪牙和兽铜期兽宠那强悍的战斗力替她照应着周遭的安全,但在多数的时间里,她还是冲杀得太过鲁莽。
齐朗记得清清楚楚,乔安娜曾五六次替自己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