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底该怎么办?花项荣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迫在眉睫。那种生死攸关,看不见,却很迫切。但他毕竟已经久经商场,那份沉稳老练,让他即使再怎样危机,也不会轻易自乱阵脚。
“是,草民谨记皇上教诲!草民也只是情急之下,希望皇上可以相信草民的解释罢了!”花项荣点头,恭敬的回答。
“相信你?朕当如何相信你?朕相信你就要怀疑李将军,你认为朕应该那样作吗?”欧阳祁目光如炬,鄙视着眼前花项荣。
“是,皇上,草民知道,我只是一个东魏人,我更知道,皇上无论怎样是不会去相信一个东魏人的话,而怀疑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的。可是皇上有没有想过,若此人有心要对皇上不利,故意要让皇上难堪痛苦,那此人是否比我这个东魏人更为可耻可恨可恶?在下就算对皇上撒谎,那也只是因为立场罢了。可此人却是与皇上同一阵营之人,他应该是对皇上全心全意,不留半点余地的忠诚。可他竟然有胆子做出如此令皇上不悦之事,那么此人便是要弑君犯上,不忠不义。岂不是比草民这样一个危险的东魏人,更为危险吗?花项荣只是一介草民,虽身为东魏人,可无官无职,只是身在东魏罢了,皇上又依何判定,草民就一定是意图对皇上不利呢?”花项荣知道,此刻对待一个多疑的皇帝,最好的办法就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他认为有理,而免去自己这次的苦难。
“好一个花项荣,竟敢对朕说教!看来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欧阳祁震怒,拍案而起,怒吼道。那个看起来一直温文儒雅的欧阳祁,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那平静的的影子。
“不!草民只是就事论事!公主怀孕,草民本就不知情!是皇上一定要为难草民,还有,如果公主是我所爱的人,我会不管她有过怎样的往事,不管她肚子里究竟有没有他人的骨肉,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我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天!我必须能够容下她的一切,包括那些世俗眼中不齿的羞耻!”欧阳祁震怒中,花项荣忽然抬头,双目炯炯,直视着盛怒的欧阳祁,没有躲闪,没有逃避,也没有畏惧。或许现在根本没有皇帝和平民,而只是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
静默,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窗外,夜风吹动着桃林,枯叶落下的声音,和桃林相互摸索的沙沙声,清晰的传了进来,一丝淡淡的凉意瞬间透过窗纱,轻轻的偷溜进来,吹动着二人鬓边的青丝,也吹的那隆前的烛火,一阵轻轻摇曳。
“难道是我太在意了吗?”沉默了许久,欧阳祁低声呢喃,更像是在痛苦的挣扎。或许心中的声音正在与他作着苦苦的纠缠,让他有些难以自持。他更似一直以来的坚持,忽然被人看得如此之轻,而承受不住这煎熬似得,身子一软,用手重重的拍打在华丽的龙案之上,神情似乎在此刻变得恍惚。
“是!”花项荣肯定的回答。
“你为什么可以如此豁达?”欧阳祁不解的抬眼,痛苦的询问。
“因为我有爱!”
“难得朕就没有爱么?朕是那么爱她!”
“皇上的爱只是占有,你只要她清清白白,你要她端庄贤淑,你要她清丽脱俗,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无暇。你的爱,过于完美,而你却不知道,完美的东西也是世间最易碎的东西,可你却没有保护好她!”花项荣毫不犹豫,说出这一番与他的年龄毫不相符的结论,眼中一片清明。他的双眼,无论什么时候看去,都显得如此清明,如此自信!
“是这样么?”欧阳祁的心在绞痛,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样一句话,这几乎是不用再重复的话题。而且他敢确定,欧阳祁的回答,也一定会是一个字,此文根本多此一举。可他还是不可控制的反问如此多余的一问。
闭上眼,双眉紧皱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心情。然后,欧阳祁才慢慢睁开双眼,虽然眼中已经恢复平静,但却可以看得出,他的心中其实并不平静。真可谓,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既然公主这些日子与你并未在一起,而她腹中胎儿,也并非你所出,你为什么要劫走她?”恢复平静后的欧阳祁,在此开口,他的声音却已经是出奇的冷漠,那种可以透进心底的冷,让人闻之,不寒而栗。
“因为旧识,挂念故人安危!”花项荣简短的回答。此刻若对方不信,再多再详细的解释也是多余,此种误会,根本就无需解释太多。解释太多,反而显得欲盖弥彰,更引人怀疑自己的意图。
闭上眼,欧阳祁努力平静着自己那心中的不平,花项荣的回答本就在意料之中,可他还是忍不住要问,或许他真的如花项荣所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爱长平,他只是想要占有罢了。他的爱也真的过于完美。可他是皇帝,皇帝的子嗣本就要求血统纯正,更何况长平肚里怀的,还是别人的种。这让他怎能不如此震怒?
愤怒的时候,最好就是紧闭双唇,努力让那怒气都悄悄咽下肚里,那样就不会让怒气过度膨胀。此刻欧阳祁正在努力着压下自己的怒气。他本是一个控制情感的强者,可是偏偏一遇到长平的事,他就开始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