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得出老八欲言又止的迟疑,他却故意不让他有更多试探的机会,只道,“你身子没好全,这里腌臜得很,四哥怕是顾不来你,不如等大阿哥百日时候再来吧。”
胤禩听了送客令更无法开口,四哥明显不愿让他同大阿哥多做接触,这孩子果真同自己没关系,
主人家已下逐客令,胤禩脸皮薄也不肯多留,起身告辞。临行前细细瞅了那婴孩几眼,眉眼是挺像四哥,但孩子这么小,他又没仔细瞧过四嫂,旁的还真不好说。
回得府里,尚不到晚食时间,博尔锦吉特氏正在屋里给弘旺缝小书包准备来年入学堂用,听见府里下人说主子回来了,忍不住放下手中事物过去看看。
等她行至书房前,高明却在外面为难道:“福晋,爷方才招了外院的两位先生叙话,如今怕是不好打扰。”
外院住的是胤禩给弘旺和大格格请来启蒙的先生。但府里的人大多清楚,这个人同何绰有干系,也是由何绰举荐入府,明里是府里的门客先生,私底下却是干的谋士一般的差事,这是皇子府里的惯例了,每个贝勒府王爷府里都有这么几个伶俐人儿,为主子出谋划策分析时弊。
既然屋里有外男,博尔锦吉特氏也便不入内了,交代底下的奴才记得好汤热水地送进去,转身自去张罗晚食。
屋里胤禩皱着眉问李长贤:“我不在这段日子,你可曾听闻隔壁四贝勒有什么人走动?有没有孩童进出过?”
李长贤是京城人,三教九流都认得,思索片刻道:“八爷回府之前正巧遇着四福晋临产,那段时间闹哄哄的,来来往往的稳婆奴才不少,只是大多上不了台面。四爷回京之后往来人从女眷换做太医嬷嬷,有没有孩童属下到不曾留意。不知爷问的是谁家的孩子?”
胤禩暗想,京城里谁人府里没老爷子几个眼线,四哥再能耐也很难在府里藏着另一个小的如此之久,那么福怡必是养在外面庄子了?依着四哥那日对孩子的那个劲儿,这个孩子不会离主屋太远,必是哪里置了私宅,连着奶嬷嬷和奴才一道儿藏了起来。
其实想知道福怡在哪里,问胤禛最直接,只是他当日已经放了话,与那孩子不再相干,如今倒是有些开不了口。想知道那孩子一切可还妥当,但又不愿让第二个人知道自己在意这件事,哪怕这第二个人是胤禛,他也不愿。
胤禩最后只让李长贤细心留意隔壁府有没有隔三差五走动的小厮嬷嬷,只要是出现过三回以上的统统寻根究底,看看他们都去过哪些地方。
胤禛办事何等细心,这一查,便拖了整整两个月,拖过了四贝勒府里大阿哥的百日宴。
因为四福晋刚殁,又合了皇帝心情极差,胤禛没想着大办,谁知临到那日皇帝忽然降下口谕,让三贝勒携了皇帝钦赐的礼前来给侄儿添盆,其他书友正在看:。
胤禛没请别的阿哥,但胤禩还是到了,因为胤禛行事低调,胤祺与胤禟也带了银裸子携手而来。
添盆的东西按理最后由奶嬷嬷收去,因此都是不贵重的小玩意儿,几个兄弟说说笑笑极有分寸。胤禛面目难得柔和,也陪着说几句不打紧的话,话头里都是独子如何让人淘神的骄傲。
胤禩心不在焉,陪着一会儿应景地笑几声。胤禟在他身后捅一捅:“先前四嫂生产之前四哥愣是不回京,我家里那个都感叹过四哥真是兄弟先于妻妾子嗣。谁知今日一看,四哥居然亲手抱着大阿哥不撒手,可见心里还是有四嫂的。”
胤禩连附和随便说两句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头又细细密密地疼起来。他正寻思着借口告辞,忽然听得外间奴才快步走动,之后高无庸进来报道:“四爷、几位爷,御驾来了。”
众人一惊,连忙往外赶,刚走两步,就看见一身常服的皇帝大步跨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胤祯。
皇帝一连数日心情不愈,今日一来出宫散心,二来看看老四的嫡子。
他做阿玛的自然知道老四对这个儿子诸多宝贝,恨不得栓在身边的事,听得奏报时,觉得或许这是老四一贯的手段,拿了儿子做筏子,想办个伤心欲绝不问世事的闲人,便忍不住借机上门试探一番。
刚入月门,一排儿子便已整齐划一地跪倒在地,口呼吉语向他问安。
皇帝随意挥挥手:“起磕吧,朕今日微服而来,也是想看看老四家的小阿哥,大家都别拘着。”
几人谢了恩,依次长身而起在一旁站了。
皇帝目光扫过众人,胤禩只觉得里面探究的意味甚重,让他后悔拉了九弟一道凑热闹。眼下皇子走得太近都免不了结党之嫌,他一人下水也就罢了,拉着弟弟一道却有些不厚道。
皇帝果然说:“太医院向朕复旨时说老四与老八兄弟情谊非比寻常,朕彼时还以为这群人夸大其词,如今看来却并非空穴来风。”
胤禩觉得背上汗就下来了,这么多人不说,皇父却偏偏只拎着自己说事?
胤禟插嘴道:“皇阿玛不知四哥府门难进得很,若不是大侄子百日,咱们兄弟想来进不来呢。”
皇帝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