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鱼冷丁一嗓子吸引了群众的注意力,一家人占尽上风的局面发生了逆转。大姑子伸出手指指着他叱问:“你说谁?!”
“谁答应我说谁。”钟鱼似笑非笑道。
小姑子气势汹汹地冲到钟鱼面前,鼻尖几乎碰到钟鱼的脸了,“谁的裤腰带没系好,把你露出来了,在这儿乱放屁!难道你是她的相好?”
“狗唾沫喷人脸上是要长麻子的。”钟鱼揩着脸上的口水佞笑道,“……我露出来不也是给你瞧的吗,好久没见,想了吧?瞧妹妹火气这么大,准是被男朋友当大鼻涕一样给甩了,没事,我要你,我不怕捡剩,管它丑得猪八戒他二姨似的呢,关了灯都一样啊。”
群众们哄堂大笑,小姑子张开五指就要挠钟鱼的脸。钟鱼一把逮住她,
“妹妹,你要敢动我,我就敢扇你大耳刮子,我是混人,不管什么好男不跟女斗。”
倭瓜脸婆婆和大姑子惟恐自家人吃亏,上前将钟鱼围在中间,唾星四溅地理论。
“别一帮疯狗似地瞎他妈叫唤。”钟鱼不胜其烦地说,“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敢碰我一下,我就一二三全撂地上。”
伪李玉和涵养再好也无法保持淡定了,大步走到钟鱼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厉问:
“你小子想干嘛?找抽呢你!”
“哟,这不是老金同志嘛,好久不见啊,怎么样?混成司机了吗?没有?你说你怎么不长进,还是这操蛋样啊。”钟鱼嬉皮笑脸地说,“你不是文化人吗,那你该知道你们堵在人家门口叫骂是犯法了,侵犯人权,侮辱罪、诽谤罪、损害名誉罪,如今可是法制社会,凭这够判你们的,老娘们儿们不懂法,你也法盲?”
伪李玉和一时语塞。随即握紧拳头逼视道:“甭废话,老子今天就是要修理你!”
“要练练?切!”钟鱼嗤笑一声,回头对周围的群众说,“老少爷们都朝后退退啊,免得溅一身血点子。”
钟鱼抽出皮带,将带梢缠在手腕上,留出铁扣的一头,扽一扽道:“来吧,老金,我这两天腰酸背痛,正好想活络活络。”
倭瓜脸婆婆和两个小姑子看情形不对,赶紧拦住伪李玉和,连推带劝:“走走走,咱不跟这小流氓一般见识。”
伪李玉和就坡下驴骂骂咧咧地被簇拥着离开了。
“想找练随时来啊。”钟鱼对着他们的背影喊。
半个月后,罗春萍在巷口的歪脖树下摆了一个小吃摊,简简单单两个蜂窝煤炉,两张矮桌,八张小凳,卖些汤圆、抄手、水面之类的吃食。然而生意惨淡,鉴于她的坏名声,居民们都采取观望态度,尤其是广大妇女同志,自己不吃,也严禁自己的丈夫吃。防微杜渐,隔离色诱。钟鱼每天上下班骑行过巷口,都看见她一个人清冷地坐在板凳上,胳肘趁在桌子上发呆。
这一天早上,钟鱼在棬子树下刹住车,靠好车,朗声喊了一句——“老板,来碗抄手,少放辣椒。”
大萍双目无神地呆坐着,一动不动犹如梦中。钟鱼拉过杌凳坐下来,凑上前窥探道:“老板,想什么呢?顾客上门了。”
“嗯?”大萍蓦然惊醒,看着钟鱼,“有事吗?”
“有啊。”钟鱼趣味地笑道,“吃早点呐。来碗抄手,少放辣椒。”
“哦。”大萍赶紧起身忙碌,拔下煤炉风门,掀开锅盖,一蓬热气升腾起来,又放下锅盖在水盆里洗洗手,丢几叶青菜进锅,然后守在那儿,须臾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取碗兑调料、切葱花,扑扑手上的粘着再洗洗手,然后端过盖帘数抄手下锅,抬得过高,溅起滚烫的水花又令她忙不迭地躲闪。
钟鱼看着她在雾气里生疏慌乱地忙活,笑着安抚道:“萍姐,慢慢来,我不急。”
一碗热腾腾地抄手终于端到钟鱼面前。钟鱼吹了吹,吃一个进嘴,立刻赞不绝口:“嗯!香!这牛肉抄手香啊,比五味街的好吃。”
“这是猪肉馅的,精瘦肉。”大萍腼腆地笑道。
“哦?是吗?”钟鱼低头瞧瞧,“那也好吃!”
钟鱼一边吸溜吸溜地吃着,一边招徕过往的居民——“蒋叔,吃早饭没?来,吃碗抄手,香啊,不吃不知道……马姨,买菜去呀?吃碗抄手再去,我请客……尤婶,您别躲在一边看呐,坐下来吃碗……刘大爷,您拄着拐棍哪儿去呀,来坐下歇会儿,吃碗热乎的……”
居民们全都笑而摆手。“钟鱼,别喊了……”大萍红着脸小声说。
“嗨,没事,生意就得靠吆喝。”钟鱼无所谓地说。
“上……上次的事谢谢你。”大萍嗫嚅道。
钟鱼抬起头。“什么事?”
“就是你……帮我解围。”
“哦,那事……不用谢。我就是看不惯这些人飞扬跋扈,骑人脖颈拉屎的臭德行,什么玩意!”钟鱼小心地问,“你……是离了吧?”
“嗯。”大萍点点头。
“那我就放心说了。”钟鱼撸撸袖子,“离了好!我瞧出来了,这家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欺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