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被子地躺下去,翻来覆去地气愤难平。
“钟鱼,别生我气好吗?”隔壁怯生生地求情。
“闭嘴吧你!”钟鱼斩钉截铁地说。
隔壁被吓得禁了声。钟鱼忽然发现手心里还攥着那只小皮圈,此时得以细细探究一番,对着油灯反复地揣摩;“避孕套?怎么避……”他尝试着一点一点地边捻边向后拉,结果越拉越长,最后竟变出一搾多长的空心筒形。“哦。”钟鱼明白了,“是给男人戴的,像穿袜子一样,起隔绝渗透的作用。”
钟鱼阴暗地拿到下面比了比自己,似乎号码小了些,戴不上去。
“钟鱼,你睡了吗?”隔壁沉默半晌后再次发声。
钟鱼像做贼一样迅速缩回手,“还活着呢。”
“我不是骗你,只是……我还没做好准备好,毕竟不是儿戏。”罗夏萍解释道。
钟鱼不屑地嗤笑一声,钟鱼摆弄着套子,竟然发现还有气球的妙用,鼓足了气吹起来。
“等我准备好了,我们再……”
“算了吧!”钟鱼哂笑一声,“你这种情欲根绝的人还是专心闹革命吧。”钟鱼用力一拍,气球“呯”地一声灰飞烟灭。
雨过天晴,碧空如洗,鲜活的太阳重新普照大地。
罗夏萍“呀”一声推开钟鱼的房门,一束阳光冲破黑暗,照射着满地的狼籍,钟鱼还横在炕上鼾声如雷。罗夏萍在炕沿坐下来,轻拍他的脸呼唤:
“唉……钟鱼,醒醒。”
钟鱼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看是她,鼻子里哼一声,拉上被子蒙住头。
“还生气呐?”罗夏萍笑道。
“你最好离我远点!”钟鱼没好气地说。
“快起床吧,一会儿你到公社去一趟。”
钟鱼探出脑袋,“去干吗?”
“买些东西回来……”罗夏萍的表情很不自然。
“买什么?”
“一床龙凤呈祥朱砂红金丝缎面棉被,一对粉红色的鸳鸯戏水的绣花枕套,一对双喜印底的搪瓷脸盆,一对大红烫金合欢花的暖瓶,一对红蜡烛,还有大红的皂盒和玫瑰红的梳子……我都写在纸上了。”罗夏萍说着拿出一张纸递给钟鱼,“你照着上面的买,供销社里全有,我都看过了……另外再买些红枣花生糖果之类的,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你看着买吧。”
钟鱼愣愣地瞧了她半天,“你这是……”
“傻子,这都不懂。”罗夏萍嗔怪道。
钟鱼伸出一根手指在两人中间比划着,将信将疑地说:“你的意思是,咱俩……”
“嗯。”罗夏萍面色赧红地点点头,“虽然你和我没什么亲人在这里,但礼节不能落,简单操办一下,一辈子毕竟就这么一回……”
钟鱼激动地抓住罗夏萍的手,“人生的大悲大喜来得太快太刺激了!只是……”他不忍地看着罗夏萍,“办的太寒酸了,委屈你了。”
“嗨,我不在乎。”罗夏萍看淡地说,“咱们不摆酒席,不请客人,不需要那些形式,两个人在一起,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才是最重要的。”
“二萍,我一定会对你好的。”钟鱼信誓旦旦地承诺。
“嗯。我知道……”罗夏萍握着他的手说,“好了,快起床吧,办事呢。”
“诶!”钟鱼蹬开被子,麻利地穿衣提裤,边问:“你不去吗?要不咱俩一块吧?”
“我就不去了,上午给孩子们上课,下午放半天假,拾掇拾掇屋子,要洗什么的也该洗了,有个样子。”罗夏萍抖抖钟鱼的被子,“啧啧,脏成什么样了,都该拆下来洗了。”
“你拆了晚上我盖什么?”钟鱼弯腰系着鞋带说,“拢共就那么一床被子。总不能睡棉花套子吧。”
“你说呢?真是笨!”罗夏萍又好气又好笑。
“哦?这么说咱俩合盖一床被子?”钟鱼两眼熠熠放光,“今晚就入洞房了?”
钟鱼的直白令罗夏萍羞愧难当,说出另一层意思:“天气也好了,跟着就要翻修房子,隔墙要打通,不先把婚事办了算怎么会事。”
“对,你考虑得很周全。”钟鱼点头,“生米煮成熟饭就名正言顺了,老黑子们也不能误认为我们是一对狗男女了。”
“什么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这么难听。”罗夏萍责备。
钟鱼忽然一拍大腿,“坏菜了!”
“怎么了?”
“我……我把气球,不是,避孕套拍爆了。”钟鱼追悔莫已地说。
“哎哟……”罗夏萍的脸都红到耳根了,“用不着了。”
钟鱼匆匆洗漱完毕,整装待发,罗夏萍就他送出门,不放心地叮嘱:
“晌午正经吃顿饭,别凑合,啊,钱揣好,别大大咧咧地弄掉了。”
“诶,放心吧。”钟鱼站下来神秘地说,“你知道咱们现在存多少钱了吗?”
“多少?”
“二百八十九块!”
“这么多了?”罗夏萍些许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