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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假期(2)(1 / 4)

“老鱼,别愁眉苦脸的,小儿科嘛,古人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不过你眼光也太差了,我听说你摸着罗夏萍的脸蛋说什么我心中的月亮,她能算月亮吗?要摸也得摸陈雨燕的脸蛋呀。”

为慰藉钟鱼那颗破碎的心,小蚂蚁还仗义地请他到“老进”下馆子。跃进饭店是镇上最好的饭店,椅子都是软垫带靠背的,小蚂蚁却像老主顾一样轻车熟路。他两手插在裤兜,吹着口哨,相当有派地踱进店堂,令钟鱼吃惊地扯出一张十元大钞,拍在开票的桌上说:

“老规矩,两笼灌汤包、一份蒸牛肉、一碟爆肚、一盘拌凉皮、一碗海带汤,两瓶啤酒。”

然后两人走进去,在靠窗的一张圆桌前坐下来。小蚂蚁翘起二郎腿,扽扽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磕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后深吸一口——“噗”。

钟鱼嗫嚅道:“小蚂蚁,你,你还抽烟呐?”

“没事,抽着玩的。”

菜很快上齐了,热腾腾地摆了一桌子,钟鱼担心地问:“咱俩能吃完吗?”

“吃不完就剩下呗,来,喝酒。”小蚂蚁无所谓地说。

看着脱胎换骨的小蚂蚁,钟鱼无比羡慕地问:“你和你师父在哪条街卖艺,挣这些钱?”

小蚂蚁脸色微微一变。“不是卖艺,应该叫劫富济贫,师父说提前实现共产主义……别问了,快吃菜。”

两人像一对酒肉朋友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大吃二喝起来。小蚂蚁夹起一块爆肚丢进嘴里说:

“小丑有两年没来信了吧?”

“快三年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现在怎样了,他要在的话,也请他喝酒,以前尽吃他的了。”

“怎样都比我强”,钟鱼咽下一口五味酒。“我说话不严肃,被众人……误解。”

小蚂蚁叵测地嘿嘿一笑。

小蚂蚁这个看似挺场面的人在吃汤包的时候露了馅,夹起来一口咬掉半个,弄得汤汁四溅,狼狈地用手接着。钟鱼则小心地咬破一个小口,美滋滋地吮吸,犹如龙脑凤髓。这样的吃法令小蚂蚁十分新奇,问道:

“咦?你吃包子怎么跟女人似的?”

钟鱼说:“汤包本来就是这样吃的呀。”

“噢,原来这样……”小蚂蚁尴尬地抽抽鼻子说,“我一直以为他们为省肉馅往里头灌水了呢。”

“噢,原来是不会吃,我还以为你故意的劫富济贫的吃法呢。”

酒过三巡后,小蚂蚁又磕出一支烟叼在嘴上,点燃后吐出一个个烟圈。

“老鱼,你说我们还差点什么?“

钟鱼看着一桌子的菜。“少什么?不少什么呀?“

“少一个唱小曲的呗。”小蚂蚁醉眼朦胧道,“你看南霸天他们喝酒时旁边都站着一位,‘手拿碟儿敲起来’嘛。”

钟鱼的一口酒都喷了出来。“嘿嘿,操。”

小蚂蚁怅然道:“馨儿也不来了,再来好把佳佳一块叫来,拉一曲听听。”

钟鱼脱口而出:“你偷她衣服嘛,你骑牛把佳佳衣服偷来。”

“嗯?我骑牛偷她衣服?你喝高了吧。”

旁边一张桌上坐着一位戴老蓝色袖套,喉结大如桃核的中年食客,正以一碗廉价的蘸水豆花爱惜地下饭,看样子是一个拖家带口的供销社采购员。他不时用正直人的目光朝邻桌这对醺醺然的不良少年投来谴责的一瞥。持续的窥视令小蚂蚁火冒三丈,他抓起酒瓶往桌上一掼,把嘴上的烟头挑衅地朝那个方向“扑”吐过去,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亮红的弧线,险些落到他脚面。钟鱼生平最痛恨男人戴套袖,也红着眼睛虎视眈眈。这个老实人立刻低下头,心无旁骛地扒拉饭,喉结在脖颈里上窜下跳。小蚂蚁和钟鱼相视胜利地微笑。

秋天的一个下午,英秀用朗读课文那样圆润的嗓音对钟鱼说:

“钟鱼哥哥,姐让我跟你说一声,我们要搬家了,去温暖的南方,和我的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

她的神态就像一只迁徙的候鸟向一只本地麻雀告别。

钟鱼一脸茫然,“搬家?怎么说走就走?”

英红她们搬家那天,钟鱼穿着一身脏衣裳,和小蚂蚁像苦力一样来到她家。自从“葡萄架下事变”后,自知罪孽深重的两人已经很久未敢见面了。小镇上找不到教堂作忏悔,主就没办法宽恕他们,他们也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英红家呈现出一派乱糟糟的忙碌景象。父亲“老英”这两天操心上火,起了一嘴的燎泡,正嘶哑着嗓子指挥人把家什抬上车,马小辫也咋咋呼呼混迹其中,干着豆腐西施的勾当。母亲大胖套着一条冬天的老棉裤,和大双、老蒋老婆等街坊邻居拉着手互诉即将的牵肠挂肚。院门口,一个穿开裆裤的邻家小伢向英红最小的妹妹英锁打听此次行程:

“你家要搬家呀?搬哪儿去呀?”

“北京去。”

“北京去呀,离毛主席家远吗?”

“不远,就住对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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