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在那里,这一句,驼子也跟我说过,让我谁也不要相信,可我还是选择了相信张蔚海,将一切都告诉了他,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相信谁!
起码我认为张蔚海比其他人要可靠一点,起码张蔚海是个警察,起码张蔚海是我小姨生前的恋人,这是我的理由,后面的比前面的更重要。
实际上,我只是想把这一切告诉别人,一个人的心里一旦藏了太多的秘密,会很难受,如同一只胀的满满的胃,需要一个出口来倾泻,虽然那叫呕吐,但实质上意义是差不多的。
我需要倾诉,需要将心里的事都说出来,这样才会腾出容量去装新的事物,这样才不至于让那些秘密将自己憋疯!可我认识的人,除了殡仪馆里的以外,只有张蔚海一个,也许,这个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但是,今天我又一次听见这句话,而且,好象是专门来警告我的一样!
这短短的一句模糊不清的话,却让我愣在了当地,但是,这远远没有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诧异。
许馆长忽然疯狂的扭动起来,力道大的使整张病床都随之抖动,身上缠的那些绷带,也随着不住扭动的身体改变着形状,我很担心那些绷带是否能承受的住他的力道。
很快我的担忧就成了现实,随着“砰”的一声响,缠在肩膀上的那条绷带首先宣告断裂,许馆长的手迅速的抽了出来,三下两下扯断了其余的绷带,翻身爬了起来。
我看的目瞪口呆,我从来没有想过,一具如此瘦弱的躯体里竟然会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那绷带虽然是布的,但可以肯定绑着的如果是我,我绝对没有办法挣脱。
一阵嘈杂过后,从门口涌入几个护理,不过跟我想象中的护工差很多。原来在我的印象中,护工都是女性,很温柔很仔细很体贴甚至很美的那种,但现在涌进来的几个,清一色的精壮大汉,行动敏捷,身体强健,让我的主观印象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几个粗壮的护工一冲进来,就向许馆长围了过去,象一张撒开的网,网向一只已经遍体鳞伤的野兽。
张蔚海通过我的眉头,看出了我心中的忧虑,拍了拍我的肩头,说:“放心好了,这些都是最熟练的护工,而且,在你看到这一幕以前,相同的情况已经发生过了两次,他们已经有足够的经验处理类似状况了。”
我听了张蔚海的话,不置可否的耸了下肩,说实话,我有点不大相信,眼前已经陷入疯狂境界的许馆长,让我对这几个护工的能力深有怀疑。
很快我的怀疑再次被证实了,几个护工的包围圈虽然越缩越小,但在到了距离许馆长五步之遥处,几人的步伐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因为许馆长的身体已经退到了窗户边上。
这窗户和其他的窗户不一样,并没有底下的墙裙,而是一整面强化玻璃做成的落地窗,虽然可以挡住物体,但面前的人是个疯子,谁也不敢保证疯子在被逼急了的情况下会不会挺身向玻璃上撞去。而这里,是四楼。
张蔚海也呆住了,他可能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转变到这种局面。
许馆长仍旧嘟囔着那句模糊不清的话,“她……回来……了,谁……也…..跑不掉,谁也……不能……相信!”目光呆涩,面上神情恐惧之极,一步一步的向后退缩着,他身后三步之处,就是那落地窗。
“站住!”张蔚海一声大喊,暂停了许馆长踏向死亡的步伐。
张蔚海向前踏上两步,将两手伸开,尽量将放低了声音,缓缓的说道:“许馆长,过来这边,这边。”
这本来是一种最能接近许馆长的办法,因为平缓的声音是最容易让人放松下来的,但是,这招用在许馆长的身上,明显的失去了效果,可能,还起到了发作用。
因为许馆长从听到张蔚海说的第一个字的时候,脸上就显出特别恐惧的感觉,瞳孔猛的一下放大到极限,面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配上一脸的血迹,当真是惊骇到了极点。
等到张蔚海一句话说完,许馆长已经彻底的崩溃了,抬头嘶吼一声:“谁也不要相信啊!”然后猛的转身,一头向落地窗上撞去。
“砰”的一声,玻璃四散粉碎。
许馆长瘦弱的身躯,穿过了落地窗,向地面上落去。
象一只断了线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