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内桂花渐渐凋零,零落成泥。瑟瑟秋风裹着凛冽寒意,并着寒霜来袭,国公府的清晨,笼罩在一片白霜之下,金色的晨光透过,显得一片浮华与璀璨。
世子夫人挑了个好日子,韩暮华就搬到了东跨院的怡月轩。怡月轩是贤妃娘娘在国公府时住的院落,精致宽敞,奢华淡雅。特别是暖阁边上的那丛修竹,迎霜独立,风姿绰约,韩暮华非常喜欢。
这日清晨,韩暮华收拾妥当便动身去懿祥阁请安。
刚刚进了懿祥阁的院门就有隐隐地低泣声传来,韩暮华眉间轻拧,越行越近竟然发觉不止一人在哭泣。
等到了懿祥阁的正房门前,赫然瞧见刘姨娘带着三小姐韩暮琴跪于门前,泪眼婆娑,精致的妆容早已经哭花,肩膀因抽噎颤抖,云鬓歪斜,显然是跪的时间不短了。老夫人房里的一等大丫鬟竹沥立在一旁,敛目低垂,视若无睹。
韩暮华顿住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竹沥眼尖瞧见她,忙走到她身旁:“五小姐跟着奴婢来,老夫人心情不好,这会子正头疼的厉害,您去暖阁先歇歇。”
韩暮华点点头随着竹沥来到暖阁歇下,小姑奶奶韩从蓉也在,一身乳白色百合领桃红裙装,头上只有一支白银卷须红宝石簪,典雅大方中透出清华,她正托了一只和田白玉茶盏,眼神飘飞,似在思虑着什么,眉心微微拧起。
韩暮华给她行礼,韩从蓉这才收回思绪,拉着她一道坐下喝茶。
韩从蓉温婉可亲,与韩暮华丝毫不见外,两人在暖阁聊的甚欢,韩从蓉给韩暮华说了好些在西凉的奇人趣事,听得韩暮华目瞪口呆。
期间,院中又有些响动,估摸是三夫人带着四小姐来请安,被竹沥挡了回去。
韩暮华饮了口茶,老夫人这么久呆在正房没出来,刘姨娘和三小姐还跪在门前,大约早上她是见不到祖母了,便要起身回怡月轩。
刚要起身,韩从蓉就望着韩暮华抬了眉尖道:“暮华可想知道今早发生了何事。”
韩暮华淡笑着摇摇头,她好奇心本就不重,更不喜欢到处打听是非。
韩从蓉眸子里露出少许赞赏之意,能谨慎从容,稳重自持的确不易,况且还是这般小的年纪,母亲确实没看错人。
“二少爷闯祸了。”她淡淡说道,长睫的阴影敛住美眸,看不清楚韩从蓉现在是什么情绪。
韩暮华做在一边,原想着她既然这样答了,小姑奶奶肯定不会与她多说,没想到她却直接说出口。韩暮华愣怔,水样眸子里有丝不解。
于是,韩从蓉的话语就缓缓流淌在耳边,她声音有些低沉又有些清冷,韩暮华越听越惊。
二房的嫡子二少爷韩霖与一帮高门望族的公子哥在盛京有名的酒楼临江仙聚宴,一群人都出生显赫,不知收敛,喝的烂醉如泥,在狐朋狗友的撺掇下,韩霖竟在酒楼包厢中公然行污秽之事,而这被强迫的少女却是金城伯府的庶出十小姐。
被当众羞辱,女子最重要的名节声誉受损,十小姐当着这群纨绔的面就撞墙而亡。直到看到满地的鲜血和衣衫堪堪蔽体的零落女子,这群人才晃过神知晓闯了大祸,却被前来寻妹的金城伯五重孙龙虎副将冯子然当场撞到,其他书友正在看:。
冯子然暴怒,当即命令侍卫就将这群人抓了起来,昨晚老国公和老爷们就收到了消息,二夫人哭的晕了过去。今早冯子然更是派人到国公府放出狠话,他十妹因韩霖香消玉殒,受尽侮辱,他如今也要他的妹妹不好过,冯子然要求国公府将三小姐送去金城伯府,不然就将韩霖压去刑部发落!
早上,刘姨娘和三小姐知道了此事,惊恐的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在懿祥阁外跪着。
韩暮华没想到国公府一夜之间会发生如此大事,韩霖怎么会这么糊涂,他是国公府的嫡子,出了门就代表国公府的脸面,他做出这等事,让国公府如何自处。这件事处处都是国公府不对在先,就算是韩霖真的被送去刑部,闹到了圣上那里,也是国公府赔礼道歉。
刘姨娘和三小姐无故受累,三小姐虽是国公府庶女,却也是金枝玉叶,从小娇养,让她就这样平白无故被送人,还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如何不怕,如何不紧张。韩霖是二房唯一的嫡子,二夫人爱他如宝,正是这样,才养成了他纨绔的性子。嫡子和庶女,孰轻孰重,谁都能分得清,如果用了一个庶女换得嫡子的安危,怕就算是老国公也不会多话。
只是,这件事真的这么简单吗?韩暮华久居深闺,但她毕竟是活了两世的人,眼界心思比一般闺阁小姐开阔深远的多。朝堂争斗向来是腥风血雨,暗箭难防,此事巧合太多,但是漏洞太少,即使有人怀疑,也找不到破绽。
在这天朝都城,大事小事都要引动时局,国公府这时候被算计,仿佛有只手暗暗在推动,看来盛京要不太平了。
韩从蓉瞧着韩暮华眸光闪烁,眼睫微动,知道了她瞬间已经体味到各中利害,顿时赞许的目光露出。
韩暮华心情沉重,投在国公府,荣华富贵,可是逃不过为家族和政治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