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老桂树在秋风中沙沙作响,浓郁的桂花香充斥着整个懿祥阁。
懿祥阁外的十字林荫道,三夫人面色不愉地领着四小姐回了碧落院。
韩暮华朝着黄姨娘一躬身准备独自前行,还未转身,黄姨娘的声音就飘来:“暮华,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韩暮华心中冷笑,抬头直逼视黄姨娘毫无表情的脸庞,总算是要撕破脸皮了吗!
韩暮华应了一声,便随着黄姨娘回了她的荷院。二人一路无话,压抑的氛围让两个丫鬟也噤若寒蝉。
刚迈入荷院,入了偏厅,黄姨娘面无表情的脸霎时狂风暴雨,她朝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花棉使了个眼色,偏厅里片刻就只余她们母女二人。
黄姨娘捏着桌角,修长的手指骨节发白,她转头对着立在一边的韩暮华暴喝:“还不跪下!”一张娇美的脸已经扭曲。
韩暮华却岿然不动,好似这场愤怒与她无关,黄姨娘只是在教训旁人而已。
黄姨娘看到她不为所动,一双上挑的丹凤眼骤然睁大,怒极攻心,不顾最后一点情分,扬手就朝着韩暮华的脸掴去!
“啪!”,静室里,一声清脆的声响。
黄姨娘用了十足的力气,韩暮华被她一掌掴地摔倒在地,额前的碎发盖住了韩暮华的表情,让她隐在一片阴影之中。
看着伏在地上本应是嫡女的韩暮华,黄姨娘心情一阵舒畅,她甚至恶毒的想:你待我子如珍宝,我待你子如草芥,这是不是报应!
黄姨娘长吸了一口气,盛怒有所缓解,坐下后还拿起一边的青瓷茶杯小酌了一口。
她瞧着地上始终未动的少女,“嘭”的放下茶盏,“让嫡姐难堪,博祖母同情,狐媚表少爷,可还爽快?”
黄姨娘字字如利箭,带着剧毒从口中蹦出,直戳人心。
伏在地上的韩暮华微微动了一下,呵!她这是在怪她抢走了她亲身女儿的风光?
“怎么,暮华,无话可说了,你可懂嫡庶之道?你可明白你的身份?要知道,你只是个庶女!”庶女,对,韩暮华你只是个庶女,嫡女是她的女儿,只能是她的女儿!
地上的少女肩膀微动,黄姨娘冷笑,朱红的唇勾起像是地狱嗜血的怪兽,只有看着三夫人的女儿痛苦,她才能平息自己不能认女的怒气。
瞧,现在你的女儿多可怜!
正当黄姨娘以为自己成功惊骇到韩暮华时,一声冷笑从地上少女的口中发出。冰冷的让人毛发倒竖。
然后韩暮华撑着身体摇晃着站了起来,她高傲地抬起头,红肿的半边脸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凄冷凌厉的气势,然后她嘴唇张合:“黄姨娘,你可有资格打我,即便是我是侯府的庶女,你也没这个资格!”她忍了十三年,唤她一声娘已经是极限,如今她有把握有能力保己安全,她还何必再忍!
黄姨娘没想到她竟如此胆大包天,十几年里,那个唯唯诺诺,惟命是从,胆小怯懦的身影突然蜕变,快的叫她惊恐,她惊得只能颤抖着手指指着韩暮华:“你,你,你,其他书友正在看:!大胆!可还记得谁是你的娘!目无尊长,忤逆娘亲,罔你是国公府的子孙!”
韩暮华不怒反笑,但是那笑声里带着深深的凄凉和阴冷,她向前逼近,一张傲气的脸满含冰霜,眸子深不见底,她狠狠盯着黄姨娘一字一句步步紧逼:
“娘?我当然记得,但是你,不配!若我目无尊长,忤逆至亲,那你呢,黄姨娘?”
“私自训女,动辄打骂,目中无夫无嫡母!”这个时代,嫡母为尊,小妾侍婢就像是物品,是给丈夫取乐用的,即便是诞下麟儿,孩子也与妾室没有多大关系,都是由嫡母管教。黄姨娘这样的确是逾矩了。
黄姨娘嘴唇发白,她从来未想过韩暮华会这样反击,而且伶牙俐齿,让她无话可说,她满脸凶残恨意,伸出手就想再掴韩暮华一巴掌。
这次,韩暮华没有让她得手,紧紧地捏住了她的胳膊,她寒潭般的眸子望着她,透着彻骨的寒意:“黄姨娘,十三年来,你难道对我有过只言片语的教导?”
“难道有过一分半分的关心?”
“难道有给我做过一针一线的暖衣?”
“难道有点滴维护过我?”
“呵!没有,我韩暮华看了十三年,你不配做我的娘!你不配!”韩暮华一抿唇,放开黄姨娘,转身掀开暖帘就出了偏厅。
瑞雪看韩暮华出来,右半边脸高高肿起,心中大骇,忙去扶住,望着自家小姐,眼泪就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五小姐,这是怎么了,疼吗?”
韩暮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摇晃的门帘,然后是一片瓷盏哗哗落地的刺耳声音,僵直的身子才缓缓放松了些,但是眼里的坚定和决然却没有减少。
“瑞雪,我们回去吧。”她对瑞雪说道。
“好,五小姐,您慢点走。”瑞雪知道韩暮华不想说话,路上一直忍泪低头不语。
一回到小院,徐嬷嬷看到韩暮华的脸大惊,忙吩咐小娥取冰块来给韩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