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文是尚教授唯一的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其痛苦实在难以想象。
到底是在这里等尚教授他们回家还是先离开呢?尚文是方鸿英的好兄长,方鸿英觉得自己有义务好好安慰尚教授他们。但是事已如此,方鸿英自己都无法平静,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尚教授一家。其实,方鸿英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找个偏僻的地方好好地哭一场。但是方鸿英决定还是先离开,今天晚上或许他们都不会回来了,即使回来,方鸿英的出现也只会增加他们的痛苦。
就在方鸿英准备下楼时,楼梯口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尚教授和阳女士已经回来了。
尚教授佝偻着背,在阳女士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上楼,阳女士脸色阴沉,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看来已经把眼泪哭干了。这一对夫妻在校园里散步时从来都是昂头挺胸,气宇不凡。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他们似乎就老了一二十岁。
尚教授看到门口的方鸿英,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这话和以前的内容一样,但是感觉确实十万八千里。阳女士没有说话,只默默地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搀扶着尚教授进了房间。
方鸿英不知是进还是退,只呆呆地站在门口。
阳女士将尚教授搀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就一个人默默地进了卧室,不久就听到阳女士沉沉的啜泣声,既而又嚎啕大哭起来。方鸿英听着这哭声,心里也酸得慌。便想进去安慰一下阳女士。
“让她一个人好好呆一会。”尚教授轻轻地说。
方鸿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都知道了?”
“恩。”
沉默。
“真的是意外吗?”
“哎。他们说是意外。”尚教授的声音哽咽了起来,许久,才能缓缓说话,“可是,怎么就那么巧呢?一天从那里经过的人万万千,为什么就小文出事呢?”
“建筑工地不是都围起来了吗?即使东西掉下来,也砸不到街道上来啊。”方鸿英想不通。
“公安局的说,这钢筋是倾斜的,从二十层楼上滑下来,就像是射箭一样,不是自由落体那么简单。”
方鸿英觉得这种说法确实说得通,但是这样的几率实在是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为什么偏偏尚文就成了这几乎不可能的可能受害者呢。
方鸿英不好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只会让尚教授一次又一次地回味这种失去亲生儿子的这种痛苦。
尚教授看到了方鸿英手上的东西,突然眼睛闪了亮光。
“你找到了?!”
“恩。”方鸿英实在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还拿自己父亲的事情麻烦尚教授。
“太好了。你父亲的心血不会白费了。”
“尚叔叔,我不能再让你为我父亲的事情操心了。”方鸿英愧疚地说。
“傻孩子,别说这样的话。能为你父亲做点事情,是我的荣幸。而且,这十多年来,我一直愧对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