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了,还晓得回过头来,看看主人,调皮地叫一声,似乎在喊她快一点。狗的主人是个富态的中年女人,她呼唤一声。小狗就头一昂,睁着玻璃珠般的眼睛瞧着她,撒娇地欢叫。江小勇真羡慕人与狗的这种和谐相处的生活。
走过一条路,拐上另一条街道,江小勇就看见了温馨装潢公司。这个具有两开间门面的家庭装潢公司,自己就装潢得比较素雅新颖,也不失豪华。江小勇走进去,里面的员工大都已经上班了。
昨天赶他走的林工见了他,淡淡地说:“你来得这么早?”
江小勇有些激动地说:“我昨晚没回去,在桥洞里坐了一夜。”
他好象没有听见,坐在办公桌边泡茶抽烟,神情漠然。
江小勇只得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张三人沙发上等。
一会儿,一辆红旗车开上了街沿,邹老板来了。江小勇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心紧张得别别乱跳。
公司员工从窗子里见了红旗车,如老鼠见到猫一样,迅速窜回各自的位置,屏声静气地埋头忙起来。
邹老板钻出车门,嘟嘟两声锁了。转过车子,走进大门,对那个在电脑上忙着的瓜子脸设计小姐说:“效果图好了没有?”
设计小姐说:“差不多了,明天能出图。”
“邹老板。”江小勇站在当地,极力讨好地笑着,叫了他一声。
邹老板没有吱声,风风火火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刚坐下,一些员工就争相去请示问题。去年年底前也是这样,邹老板都是利用早晨要钱人没来时办公,匆匆忙忙办完,就躲出去。将手机号码换来换去,让人找不到。平时他东挪西用,将工程款都用在了买车买房买家具上,用在了玩女人和招待客人吃喝玩乐上……到年底讨债人一个个追上门,亏空的黑洞才露出来,他就只好躲避。
江小勇走过去,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焦躁地等着。他想等他忙完,趁其它人没来时把事办了。要不要出去买一包香烟给他发一发?江小勇想,对他态度要好一点,昨晚打扰了他,给他道个歉吧。
可他嘴里抽的是红中华,要几十多元一包。一买,我就身无分文了。买差的,怕他连接都不接,那就难堪了。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打消了出去买烟的念头。是他欠我工钱,又不是我求他办事。
邹老板好容易空下来。江小勇稳了稳心跳,走进去,在他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小心翼翼地笑着,压低声说:“邹总,现在没人,你就把我的事先解决了吧。”
“昨晚,把我气死了。”邹老板撩开眼皮,唬了他一眼,“要钱也不能这样要法啊。”
江小勇赶紧赔礼道歉:“对不起,邹总,我一时急昏了头,看见你的车子,就。”
邹老板站起来,到财务室去找老刘。江小勇屏住呼吸,有些紧张地想,老刘是严总的一个亲戚,原来是农村里一个小厂的会计,有好几个子女,家里条件也不怎么好,应该知道我们民工挣钱不容易,会同情我的。
不一会,邹老板从财务室出来,态度果真变了。他的脸不象刚才那么严肃,而是笑嘻嘻的,显出一种意外的惊喜和轻松。
他看着江小勇说:“小江,你不应该问我来要钱。”
江小勇吃了一惊:“什么?”
邹老板眼睛亮亮说:“刚才翻账目,我才想起来。你不是我直接叫来的,你是小周请来的油漆工,应该问小周去要钱。”
江小勇心头一紧,压住冲动说:“邹老板,你在开玩笑吧?”
邹老板一本正经地说:“谁跟你开玩笑?”
江小勇收敛了笑容,认真起来:“邹老板,你这是要吓死我啊?这活,我是给你们公司干的,你以前一直承认的,怎么忽然变了? ”
邹老板英俊的国字脸很平静。他抽了口烟,悠悠地吐着一圈烟雾说:“吓你干什么?我邹延雄做事向来一是一,二是二,有根有据。去年,小周跟我订了油漆包清工合同,你的结账单也是他开的。不信,你拿出来看看。”
江小勇从内衣口袋里把那张皱巴巴的结账单拿出来一看,果真是小周签的字。可他并不惊慌,因为小周发不出工钱逃跑后,邹老板亲口跟他们说,这钱由他直接支付。
江小勇有些不安地说:“你一个堂堂的公司老板,说话要算数。”然后口气软下来,求他说,“邹老板,我求你了,快把钱给我吧。等一会,别人一来,就不好办了。”
这样一说,邹老板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匆匆忙忙锁了抽屉,就拿了包站起来往外走。
这下,江小勇真正急了。将身子靠在门上,手撑住门框,不让他走出去。
邹老板走到他身边,厉声说:“让开。”
江小勇胸脯起伏起来,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你把钱给我。”
邹老板眼睛一瞪:“你这人还讲不讲理啊?你凭什么问我要钱?我跟你订合同了吗?我给你开结账单了?你只要拿得出一样东西来,我就给钱。”
江小勇愣愣地看着他,嘴巴直嘟嗦。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