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带着柳明如和浩浩荡荡的丫鬟婆子离开了,西茉院门前顿时恢复了清静。
兰草终于撑不住,抱着一只瓶子就瘫坐在地上。她是又惊又怕又痛又累,方才只是强撑着,现在人一走,心里那根弦一下子就断了。
饶雪空看得可怜,正想过去扶她,却见一女人从不远处的树后走了出来,还怯怯的望了一眼大夫人等人离开的方向,才迈着小步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泪痕,走近要拉饶雪空的袖子察看,嘴里软软地说道:“三小姐,这可怜的,还疼不疼?”
来人正是柳云薇的亲娘,三姨娘。
饶雪空眯了眯眼睛看着三姨娘,心里实在是对柳云薇这个亲妈厌倦到极点。人家说母爱是这世上最伟大的,可是这三姨娘是怎么当母亲的?见到自己女儿被人打被人欺负,她竟然远远地躲起来了,等到所有人走得清光才怯怯地跑了出来。这么一句话是要说明什么?疼又怎么样,不疼又怎样!
有这样当妈的吗?!
但她始终不是真正的柳云薇,她也没有想过要依靠这个亲娘。郁闷地吐了口气,她抽回手,淡淡地问道:“你怎么又一个人过来了?青柳和青萍呢?”
青柳和青萍是三姨娘的贴身丫鬟,但那是大夫人拨过去的,真正主子当然是大夫人,两人在三姨娘身边向来阴奉阳违,使唤不动,所以三姨娘经常是不带她们的。饶雪空也是无话找话。
三姨娘闻言便道:“她们说要替奴婢绣件披风给大小姐,怕时间上赶不及,这几日都没有出门。”
这样的话也只有三姨娘相信。
饶雪空却懒得多说,过去扶起兰草,想起上次的药膏还剩了些,便让她自己去寻了出来上药。
苦了兰草,幸好东西都保下了,以后好好补偿她吧。
饶雪空将剩下的东西都搬进了房,便让兰草去叫个婆子来把马车拉出去还给人家,自己在房里收拾着那些个物件。
三姨娘跟着进门,立即就被满屋子的东西晃花了眼睛。
“这个,三小姐,这都是你从铺子里拿回来的?”三姨娘觉得自己两只眼睛都不够用了,柳府虽然大富,但那些东西似乎都离她太远,她从来不觉得是自己可以靠近的,但现在这是在西茉院啊,这是她亲亲女儿的!
“嗯。”
饶雪空淡淡地应了一声。首饰是最先拿进来的,兰草说怕太显眼,便装在一只带锁的妆奁里,暂时放在她床里内侧角落,拿被子盖着。
饶雪空根本就不想告诉三姨娘,其他书友正在看:。不过她此时正在翻着饶雪空那十几套衣服,翻一件便赞叹一声,看到最后,她的表情便有些怪异。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三小姐,所有的衣裳都在这里了么?”
“是啊。”饶雪空将一只白瓷双耳大肚瓶放在桌上,思忖着到时自己画枝瘦梅上去应该也不错。
三姨娘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就没有给姨娘要几套?”
啊?
饶雪空转头看着她,愕然。
话说,她真没想到要给三姨娘拿衣服!一来她到这里之后只见过三姨娘大概两次还是三次,也没怎么留意,不知道拿了她适不适合;二来兰草说过,有些颜色妾是不能够穿的,她搞不懂,又担心一个不好反惹得三姨娘被大夫人揪小辫子。所以,她给三姨娘备的是一套珍珠头面,珍珠只是中等,并不贵,价值五十两,但胜在款式别致,她觉得很适合三姨娘。
这套头面是单独放着的,并没有跟她的放在一起。饶雪空翻了出来,递给了三姨娘:“这是给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三姨娘欣喜地接过盒子,打开,双眼一亮,“真漂亮……”然后便兴奋地就着铜镜试戴。
饶雪空把那些布匹装在一只箱笼里,挑了一匹给三姨娘,“姨娘女红好,还是自己做身衣裳穿吧。”
三姨娘将布抱过去,细细地抚摸,那是一匹水蓝色绣银水纹的缎子,带着一种低调的华丽,饶雪空自己也很喜欢。
“行,行,那奴婢就自己做。”三姨娘很是喜悦,摸着缎子笑得花开灿烂。但是立即她眼光余光就瞥到了那匹软香绫。
“这是,这是软香绫吗?”那匹缎子被她放到一旁,她扑向那只箱笼,把那匹软香绫抱了起来,两眼放光:“呀,真是软,真香!又轻又柔,果然名不虚传呢。咱大小姐今天穿的正是软香绫,漂亮得紧!”
饶雪空选的这匹软香绫是牙白色绣水粉色梅花,像是雪地开着粉梅,清雅大方。见三姨娘确实喜欢,她便想说到时给一些给三姨娘做件襦裙好了,这一匹应该能做两套衣裳的。但她还没说出来,三姨娘已经抬头看着她,楚楚动人眨了眨眼睛,道:“三小姐,这一匹软香绫便给奴婢吧,那一匹缎子留与你做褙子。”
兰草正好回来,一听这话便惊呼起来:“三姨娘,那是小姐好不容易留下的。”
可不是!她与大夫人抗争的时候,这位三姨娘远远躲着,现在竟然敢这般没脸没皮的要了整匹的软香绫去!饶雪空本来就不可能对这位三姨娘有什么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