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哥第一次见到袁聂时,感觉这孩子身上有种特别让人放心的气质。
近期他正在筹划成立全省的副食配送中心,急需得力的人才,本来他准备招几名大学毕业生,但考虑到自己的生意目前规模还比较有限,仓促招人进来,怕很难留得住。
再加上在这个批发市场,已经有过前车之鉴,他旁边有一个做酒类批发的,本来生意挺稳定,后来招了一批业务员,做了一家广告做的很猛的白酒的经销商,刚开始很是红火,没想到不到一年的功夫,这个刚崛起不起的新牌子就渐渐没落了,而那夫妻俩的生意也从此一蹶不振,好容易拥有的一席之地,须臾间又夷为平地。
也正因如此,严哥对筹建全省配送中心的过程始终小心翼翼。
当然,中心推进工作进展缓慢的原因,除了严哥本身较为谨慎之外,兰姐的阻拦是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毕竟这个生意是兰姐的父亲留给他们的,所以兰姐的态度往往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有时,严哥觉得兰姐是对的,他怕因为自己的冒进,导致出现资金链问题。
要想做好这个配送中心,必然需要筹集资金,而这样做,又很容易出现一着不慎,全盘皆输的局面。
严哥有时觉得应该趁着年纪尚轻,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才不辜负堂堂男儿之躯,可有时又觉得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拜兰姐所赐,自己没有权力拿别人的全部的家当来为自己的抱负做赌注。
就在批发市场这个小小的江湖里面,每天也在上演着起起落落的故事,有的人彻底地沉了下去,甚至惨遭淘汰出局,不过也有很多人抓住了机遇,闯出了一番新天地。
严哥有时内心一阵阵地急躁,他担心如果仅仅甘于现状,那么也许下一批消失的商户就会出现他们的名字。
这次他高中时的铁哥们陈山从美国学成归来,更是狠狠刺激了他。
几年不见,自己依然是个小小地批发商户,而陈山已经不是昔日的那个青涩的少年,当年那个迷茫中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家伙,已经成为风采奕奕的青年,象块闪闪发光的珍珠,夺人眼目。
再看自己,长期地混迹于商贩群体中,虽然还保留着年轻的模样,也有人说过他总是透着几分书卷气,可那颗曾经滚烫的心却被时间的洪流冲刷地不再轻易悸动。
因此,当他看到袁聂,怯生生地来找工作的时候,如同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带着恐惧担心,透着自卑怯懦,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前行。
严哥有种帮助这个年轻人的冲动,就如同在帮助当初的那个自己。
因此,严哥冒着被兰姐责怪的压力留下了袁聂。
事后,兰姐略略抱怨过严哥冒然招了这么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年轻人。
今天,当他看到这个陌生地未接电话,立刻感觉到是袁聂又遇到了麻烦。
于是他急忙给陈山说有点事去办,陈山当即表示一起过来。
当严哥找到袁聂,看到他一个人在寒风中独自站着,年轻的脸上透露着说不出地落寞和无助。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袁聂的肩膀,道:“兄弟,怎么了?”
本来,袁聂一直想在严哥面前展示自己是个好工人,不愿意屡屡麻烦自己的老板,可他现在能够抓住的也只有严哥这一颗稻草了。
如果不是事关牛牛的安危,他是万万不肯再次惊动严哥的。
袁聂简要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严哥和陈山一面听他说,一边面面相觑,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还是少年模样的小伙子,也经历了此番人生波折。
听袁聂说完,严哥深思了一下,道:“按照你说的,事情发生在桃花园的桥下面,那里只住了一个老奶奶,平常根本没有人去,我想孩子被偷的可能性很小,不过……”。
严哥犹豫了片刻,才又道:“你还是带我们到那里看看再说。”
因为此时已是深夜,省城的路上行人稀少,严哥车开得很快。
到了桃花园,停好车,三人疾步循小径往孙奶奶住处走去。
高高的桥上,灰白的路灯光线一直洒到桥下来,孙奶奶一个人坐在小棚子门口的石凳上,呆呆地不知望着什么地方。
袁聂看孙奶奶这个样子,心中涌起愧疚,急忙叫了两声:“奶奶,奶奶。”
孙奶奶听到袁聂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声音沙哑道:“好孩子,牛牛可找到了吧?”
袁聂顾不上回答孙奶奶的话,先把她扶起来,道:“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坐这石凳上啊?我先扶你到床上休息一下。”
孙奶奶站了起来,双手抓住袁聂一支胳膊,追问道:“那牛牛呢?牛牛到底给什么人抱走了?”
问完,又猛地看到严哥和陈山,她疑惑道:“孩子,这两人是谁?他们是干什么的?”
袁聂给孙奶奶简单介绍了一下严哥,严哥又说陈山是自己的朋友。
孙奶奶犹不停嘟囔:“我怎么这么没用啊?如果找不到孩子,我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