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重剑意,安世莲为相,浮苏已用过很多回,但从没有一回的感觉像现在这样。仿佛只要她再轻轻一点,整个沧海界的妖物都会在她剑底粉碎一般,方才看戏的妖物们,如今正如临大敌的看着漫空悬浮的金莲,最后皆看向浮苏,投以畏惧的眼神。
浮苏身后,滔天看一眼外边可谓美仑美奂的场景,瞟一眼七星道:“知老夫为何不再执着于逆反天道么,天命之女,天道之剑,岂易相与。要么被她抹消,要么把心捧给她,老夫已死过一次,对再死一次着实敬谢不敏。老夫寻思一番后,觉着不就把心捧给她,也好过被彻底抹去。”
被绑得紧紧的七星对滔天的话报以一声冷哼:“我这师妹从前说过一句话,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尊主正应此语。”
“像你这种死过一次都不明白的,老夫跟你没什么好言语的。”见七星瞧不上自己,滔天心想着,老夫还看不上你呐。
一妖一魔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直把眼前的一切当做一出大戏来看。只见半空之中,浮苏红衣似火,映照着天际一片赤红。曾经的万里彤云多少有些水分,如今的万里彤云又何止万里。天仿佛要被烧穿,地仿佛要被烧毁,此等景象已有十万余年不曾出现于沧海界。
赤红与金莲溢彩之间,忽见浮苏持剑的手腕一转,遍布于天地之间的金莲无风自动,或如随风摇曳,或静静绽放,云天之上,有异香传来。浮苏第一次闻到,这才知道自己剑意化相的安世莲也有香,流光说:“此为心香。灵魂的香气,你仔细闻闻,是不是淡甜淡甜的。”
浮苏忍不住一个寒颤。她竟是传说中灵魂有香气的女子呀:“舍身安世,心似莲华。是该给我点香气。”
话音一落,金莲化作斑斑金色光点,仿如金雨一般浮于空中,却不落下。团团绕着每一只妖物,没有任何异响,也没有任何剧烈的反应。金色的光点钻入每一只妖物体内,它们没有丝毫痛苦的被净化着。越是低阶的妖物被净化的越快。不过片刻,便有妖物净化完成,然后化作一抹白色微光飞向天际。
天边,有一处泛着白光的云团。把赤红的彤云挤开,留出一小块缺口,那里就是灵魂进入转世的入口。浮苏看向天际,笑笑,挥挥手说:“爹。谢谢,祝爹早点被小鹿推倒哟,您是情圣嘛,就该从小情人的心愿呐。”
雷光一声轻响,浮苏不由失笑。流光多想给浮苏一个白眼:“少嘴欠,有苍诘这么个好爹,好好捧着才是正经,你以后有的是求他的地方。”
又是雷光一闪,流光不由得向天开骂:“秦业你个死没脸皮的老流氓,老子替你说话还有错。你女儿怎么了,你女儿就不许人说,你女儿被人欺负没见你出来,我说一句你倒威胁起我来,讲不讲道理。”
还是一记雷,这下流光知道要闭嘴了。浮苏在一边乐得直不起腰来,三刻钟,围于整个天玄宗下的妖物被一扫而空,待天际的白色光团收去,彤云亦散。浮苏轻飘飘地落地,远远看向七星,微笑,仿如多年前七星曾经见到过的一般,微带点怯意,稍稍有点不安,但目光狡黠灵活。
数千妖物,不分品阶,只消三刻钟便尽数归入轮回,而浮苏……她不过只是两剑。一剑缚魔,一剑净化,如今再看她的笑,亦似挟上古剑神之威,令人心中不觉便滋生出恐惧与敬畏。
滔天搭上七星的肩,道:“如何,是否考虑一下屈从。”
明知七星不可能屈从,滔天还是选这个词,分明是把七星借坡下驴的路都给堵死。七星知道,但却并不言语,因为它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条路:“你已低头,便要看世间众生与你一道低头屈从。不,这种吃亏就是占便宜的事,尊主还是自己留着慢慢享用罢。”
闻言,滔天轻哼一声,含笑看一眼七星,遂撇下七星向浮苏走去。滔天自然不是智商低,情商也不低,只是如今惜命罢了,且浮苏确实越看越顺眼:“仙子一剑之威,果然震慑沧海,自今尔后,仙子之名将世人皆知。”
这调侃的语气,浮苏白滔天一眼道:“喊玄冥的人撤退,顺便玄祖那里转告一句,爱怎么跟天道掐我不管,别掐到我头上就行。我这人没什么救天下于水火的宏伟志向,只盼身边的人都安好,仅此而已。”
滔天点头,应“好”,然后便与浮苏一道离去,离去前随手一指,便将命令下达。魔修们原本就在出工不出力,认真专业地打酱油,接到滔天的命令,便如退潮一般散去。至于七星,浮苏手指一弹,便将七星身上的束缚解开。
被放开的七星似乎要说什么,滔天却回望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妖主,结盟之事就此作罢,谁让老夫是为美人,可弃大业之辈。如老夫这等取美人而舍大业的,也实在不堪与谋,妖主说可是此理。”
废话,七星如果怎么可能没看出来魔修拖拖拉拉,只不过七星以为魔修们有所顾忌,毕竟苍诘是冥祖。只要浮苏在,魔修们就会有所顾忌,但却没想到不是苍诘的缘故而是滔天。七星冷笑一声,转身便要走,却临要走时,又回头看向滔天:“将贪生怕死的借口找在美人身上,尊主格局实在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