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踏春回府后,彦初寒心里便搁着事儿。
有时彦太医让其抄个医书范本,他都要出错。
每回彦太医问彦初寒有何事,他又总不知要如何说。
回府有些时日了,他在刚开始知晓救治那妇人的姑娘是薛婧萱时的欢喜已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地是忧虑。
彦初寒知道,在他当着穆子轩的面说出那些时,他能感受到穆子轩并未听进心里,穆子轩脸上那牵强的笑意刺痛了他的双眼。
这些年来,在他与祖父尝试了那么多次依然无果后,他的好兄弟其实已经逐渐丧失了信心。
便是现在,连他都有些却步了。
彦初寒心里隐隐觉得薛婧萱便是救治穆子轩的关键之处,但他同时也明白,薛婧萱只是一个内院的姑娘,从何处习得那般高超的医术?
便是真的如他所想,薛婧萱是真的得了高人指点,但缘何她会医术这事儿也未曾传出。
而且,薛婧萱的祖母之前中风,也未见得她出手相治,反倒是派人请了祖父前去。
这些,还是彦初寒回府后才想到的。
正因考虑到这些,他才迟迟不敢向祖父提出薛婧萱背后的师傅或许能够医治穆子轩。
“寒儿,帮我把那《伤寒论》拿过来。”
彦初寒正想得出神便闻祖父在喊他。
他低低地应了声后,便欲放下手中毛笔去拿《伤寒论》,但一不小心便磕到了案几,引得刚放在笔架上的毛笔滚到了案几上,一瞬,案几上便黑了一块。
彦初寒慌乱地摸出锦帕出来擦拭墨迹,彦太医却是叫住了他。
“好了。一会儿让丫鬟过来收拾。”彦太医站起身问道,“寒儿可是心中有事?”
彦初寒低着头不答话。
彦太医走近他,声音极是慈爱。“寒儿,有事你便说出来。毋须藏在心里,你这般藏着掖着,反倒不利于你习医。”
他指了指案几上那一块墨迹,“你看看,便是因为你心里搁着事儿,才会这么不小心。平日里,你也是极为小心谨慎的。哪里会这样。”
彦初寒抬起头,欲言又止。
正待此时,有丫鬟轻轻敲门。
后进来报薛府老夫人犯了咳病,请彦太医过去瞧瞧。
彦初寒这才似来了精神。急急道,“祖父,苑博想要一起去。”
他这一出声,引得彦太医都不禁诧异地瞧了他好几眼。
彦太医琢磨了一小会儿,渐渐露出笑意。
他想。他这孙子怕是害了相思病了。
彦太医突然想起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只要一提到薛府,他的孙子便特别上心,而且每每去过薛府后,再回府。他的孙子心里就会搁着事儿。
他这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温和,总不开窍。
这下好了,总算是开窍了。
不过,薛府有四位姑娘,据说大姑娘已经说了亲事,剩下的三位姑娘年龄倒都合适,只是不知他这孙子究竟是瞧上了哪一位?
彦太医这般想着,决定带着彦初寒一起去薛府,说不定还能看出点门道来。
从昨日知晓薛老夫人犯了咳病之后,薛婧萱心里便不踏实。
她特意将彦叔给她的医理手札又翻出来仔仔细细瞧了一遍,发现上面有些药膳还是不错的。
翌日一早,薛婧萱便去景泰院将那药膳方子说与冰岚听,让她前去大厨房守着厨娘做。
鲜梨贝母就有着清热化痰,散结解表,治咳嗽或肺痈等功效,方法也很是简单,便是将梨去皮剖开,去核,把贝母末及白糖填入,合起放在碗内蒸熟。
薛婧萱特意吩咐冰岚每日让大厨房做两次,早晚各一次,定要守着薛老夫人用下。
交代完这些,她便笑着踏入主屋,这会子,薛老夫人正侧躺在软塌上,身上盖着一床薄毯。
盈盈施礼后,薛婧萱轻声问道,“祖母,身子可好些了,昨晚咳得可还那般厉害?”
她不问还好,一问,薛老夫人便又开始捂着嘴咳嗽起来。
薛婧萱忙上前帮着薛老夫人顺气。
“可寻了彦太医?”
薛婧萱看向候在一旁的丫鬟,问道。
丫鬟低声应是,薛婧萱听后舒一口气。
叹道,“祖母也忒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了,这么久了,都不寻彦太医过来瞧瞧。萱儿瞧着您磕,心疼。”
好不容易停止咳嗽,薛老夫人脸部已经有些泛红。
她什么也不说,只轻轻拉住薛婧萱的手,手心的温度传递而出。
薛婧萱陪着薛老夫人又说了会子话,便有丫鬟禀报彦太医带着他的孙子一道过来了。
因着有年轻外男,多少有些不便,她朝着薛老夫人行礼之后便进了里屋。
彦太医一进屋瞧着薛老夫人神色恹恹地躺在软塌上便叹了口气,沉声道,“老夫人怕是咳了有些日子了吧。”
他的语气极是笃定,仅是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