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菊这样一问,薛婧萱倒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想将心里的苦楚全都说出,但她知道她不能说,说了也只会令冰菊平添担忧。
遂轻轻摇头,接着抬手为冰菊掖了掖被角,璀璨地笑容完全将心中苦楚掩盖,“萱儿无事的,这一行倒是平平安安。只一直惦记着冰菊姐姐的身子。”
这话难免引得冰菊唏嘘,动了动口,冰菊终究未曾出声,只爱怜地看着薛婧萱,目光中充满了无奈。
“姑娘,您缘何不问问奴婢那日为何受夫人惩罚?”冰菊自醒来,心中便满是疑惑,放了那么久,今日总算是问了出来。
薛婧萱抬眸,长长地睫毛下一双大眼平静无波,“冰菊姐姐愿说自会说,何须萱儿问?”
若薛婧萱不是拥有前世记忆,也许她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但她如今拥有前世记忆,她知晓原因,然,她对祖母的感情很是复杂,与冰菊是不同的。
冰菊毕竟是祖母身边的人,若她一不小心表露一些对祖母的不满,难免会惹得冰菊伤心。
她只有不说,也不问。
冰菊看了彩霞与彩蝶一眼,彩蝶却不懂冰菊意思,只静静地站在一旁,还是彩霞领略其意,拉着彩蝶出了房门,还贴心地将房门关上。
二人离去后,冰菊又不放心地看了看房门,观之无动静,方才压低声音道,“姑娘,奴婢听说老夫人被软禁了。”
见薛婧萱无动于衷,冰菊反倒以为薛婧萱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忙又道,“那日我在小佛堂抄经,本来只剩下两页,奴婢想着抄完了便可以回院照顾姑娘,心里很是高兴,也就加快了抄写的速度。但写着写着,奴婢便听到有婆子训斥小丫鬟的声音,许是隔得有些远,奴婢也只隐隐约约听到那婆子提到老夫人、软禁、夫人等词,奴婢当时也未想太多,丢了笔,便顺着那声音走去,没曾想走着走着便到了景泰院。”
冰菊似是进入了回忆,她神色有些恍然,“奴婢不过在门口观望了一阵,并不曾敲门或是喧哗,没一会儿便有好几个婆子丫鬟冲了上来,逮住我的手便不放,再后来姑娘便来了。”
说到这里,她看向薛婧萱,“奴婢不过是想了解老夫人的情况,但夫人她却弄出这般大的动静,景泰院里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许老夫人真的被软禁了。”
“这可如何是好。”冰菊脸上满是无可奈何与六神无主。
反观薛婧萱倒是面色淡淡,她略一思忖,便道,“冰菊姐姐莫要想太多,你这身子不宜忧思过重,小佛堂毕竟是府中最清净之处,自小佛堂修葺好后,姐姐何曾见过有人敢在那里大声喧哗?”
薛婧萱不说倒还好,一说冰菊便似被警醒一般,她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姑娘说得倒是,小佛堂是太祖老爷修的,府中不论何人都不敢在小佛堂喧哗的。除非是有人授意。”
突然,她猛地一抬头,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难道是夫人故意设计的?”
见薛婧萱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冰菊只觉饶氏心思太过狠毒,。
她只顾想着饶氏与老夫人,到未曾留意到薛婧萱一个不足十一岁的竟将一切看得如此通透。
薛婧萱也不想表露太多,便又嘱咐冰菊好生休养,冰菊想通了这些便也不再多作纠结,只点点头让薛婧萱放心。
难得清闲下来,薛婧萱便翻出从别院带回的医书,认真阅读,不时抬头看看冰菊,四目交会时,温暖祥和淡淡飘过。
半下午的时候,饶氏使了个小丫鬟前来,说是今晚薛府所有家眷一起用家宴。
薛婧萱客气地向小丫鬟道谢,表示已经知晓此事,晚上定按时到宴,又将上次从彩霞彩蝶那儿借来买药剩下的碎银,给了小丫鬟一粒,小丫鬟原本是推辞不受的,但见薛婧萱心意已决,稍作推脱便收下,喜滋滋地离开。
彩霞却是有些不能理解的,自从跟着薛婧萱后,她也了解了一些薛婧萱的脾性,加之上次薛婧萱向她和彩蝶借银两,她便知晓她的主子是没有多少私房的。
何苦将碎银赏给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丫鬟呢?
她不解地看向薛婧萱,有意无意地瞟向小丫鬟远去的背影。
彩霞的小动作,薛婧萱自是看在眼里,她只淡淡道,“她在这府中虽是微不足道,但越是微不足道的人有时越是关键。”
彩蝶思想就简单多了,见薛婧萱赏银给小丫鬟,彩蝶只道了句姑娘待这府里的丫鬟真是好。
闻言,薛婧萱却是身子顿住,她对丫鬟好吗?
也许,前世,她真的是对每个丫鬟都很好的,但是她对那些丫鬟的好,那些丫鬟却从未放在心里,只将她的好意践踏。她曾赏给一个小丫鬟一支珠花,虽说不是非常值钱,但也值些碎银,那时正是她落魄的时候,可那丫鬟明着收了,暗地却在其他丫鬟面前对这珠花嗤之以鼻,还言她痴傻愚笨。
现在么,她却不这么想,她现在府中毫无根基权势,府中丫鬟能收买便收买,不能收买也需留下一丝后路,他日总有用得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