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在旁边也叹气帮腔道:“是啊,姑娘,大姑娘这些年也着实遭了些磨难,也是因为她为人好,并不像当日老爷太太和二姑娘三姑娘那般,不然我也不敢帮她瞒着,让她来这里了。如今只求姑娘看在好歹是表姐妹一场的份儿上,别撵她走,我家那口子也说,老爷太太做下的孽,实在不该由大姑娘来承当。”
“怪道你们不敢让我知道身份,原来却是害怕我因为舅舅舅妈的事儿迁怒到大姐姐身上。”罗莞到如今方是恍然大悟,因对蒋氏笑道:“大姐姐你就放心在这里做事吧。论理亲戚们本该有走动照应,只是我很认同你这份靠自己手脚赚钱的理念,所以只要你愿意,尽管留在这园子里,只是若有需要,千万记得来寻我。素日里外祖母也十分牵挂着你,说你是那家里唯一一个好的,从我们搬来这里,这些年也没见面,不如今天你就回去见见她老人家,也让她放心。”
蒋氏流泪点头,又道:“我这些年也记挂着祖母,只是实在没脸去见她老人家,父母行下这样的事,我这做女儿的……什么也不说了,感激姑娘这份儿心胸,我便是来世做牛做马……”
不等说完,便见罗莞一摆手道:“这话不用说,生分了。也不用叫我姑娘,我本是你的妹妹才对啊。若说舅舅舅妈,呵呵,你问王婶子,我这人虽然也有这样那样的不好,单只一样是不错的,便是恩怨分明,舅舅舅妈当初那样对外祖母,对我们,这辈子除非他们真心悔改,不然是别想我原谅他们了。但姐姐又和她们不同。一人做事一人当,这道理王婶子都懂,我又怎会不知呢?”
蒋氏从来了这园子。便始终觉着胆战心惊,此时终于这件事说开了。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下,又见罗莞爽快利落,且言语间颇多关照亲切,因此更生出些姐妹亲密感觉来,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想起手中还有活计,忙站起身道:“好了。无端端生出这些事,耽搁了这么多时候,我也该去干活了。”
罗莞笑道:“正是呢,我也有一大堆事要做。还不知二庄主和他那些家丁都干得怎么样,别给我添乱才好。”说着话,三人便走出草棚,忽见王氏停下脚步道:“姑娘,有一件事儿。我实在是好奇,不问出来,今晚觉也睡不好的。你是怎么忽然就知道大姑娘身份了?”
罗莞笑道:“当时舅妈跑过来撒泼放赖的时候,我听见不远处有声惊叫,虽说很快就没了。我猜着应该是大姐姐把嘴捂住了,只是这些日子,你多在我身边学习,咱们不知说了多少话,我又怎么会听不出你的声音,何况这些日子来,总是看着你觉得眼熟,于是舅妈和王妃她们走后,我叫大家出来,便留心上了,果然见大姐姐面色惨白惊惶,可见是舅妈过来吓到她了,想到她大概和舅妈有什么瓜葛,几下里结合,可不就想起来了?毕竟当年在大姐姐过年回娘家的时候儿,也有过一面之缘,虽平时想不起来,却也不至于就忘得干净。”
王氏和蒋氏这才明白,当下两人都不禁摇头笑道:“素日里只听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想到你也有这本事。”一面说着,三人分别,在果园里侍弄了一天,到晚间,罗莞自带着蒋氏回家,元老太太看见这将近四年未见的孙女儿,自然禁不住惊喜交加,复又抱着痛哭了一场,罗莞也拿出了二十两银子给蒋氏,让她回去贴补家里,不过这蒋氏虽是蒋明德和金氏生出来的,却着实和她父母不同,十分有骨气,任罗莞和蒋秋娘百般劝说,到底不肯收。反而正色道:“妹妹说得对,有手有脚,为什么要靠别人接济度日?一辈子这么长,难道就总靠别人过活?从前我是女人,想做活计也没什么可做的,浆洗针线又不可能养活一大家子,受些亲戚们接济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如今我有了这份儿工作,妹妹又厚道,给的工钱比那些在城里大地主富商家打工的长工还多呢,养家足够,我为什么还要拿这个钱?若说亲戚情义,我和姨妈妹妹下个保证,若是将来真就遭了什么事儿,需要帮忙的时候,定然来寻求帮助,不会死撑着不开口,这总行了吧?”
罗莞见她说的坚决,且这样有道理,心中也着实钦佩这个姐姐,于是便没有再坚持,只说日后有需要,定要来找自己,闲暇里有空,也多过来看看,一面说,到底和罗孚将蒋氏亲自送出大门外老远,方才折转回来。
且不说罗家的事,只说谢青锋和徐王妃等人回到山庄中,此时到了自家地盘,世子爷的心情可就不像是在果园里为了维护母亲那么偏袒了,因到了厅里,他便有些不悦的沉声道:“娘,你无端端怎么跑去罗姑娘的果园了?那是您去的地方吗?您是什么身份?这定是妹妹们撺掇着的。”
一边说一边就狠狠瞪了谢玉芳谢玉秋一眼,却听谢玉芳冷哼道:“哥哥别混赖我,我可没干这种事。真是不明白,我和玉婉到底谁是你的亲妹妹?她们院里杜鹃花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看你帮着忙前忙后的,还为此不惜拉下脸面去拜托那个女人,可你妹妹我呢?好事儿你什么时候能想到我?到了这种时候,就赖我撺掇着娘,你也不能这么不公平……”
谢玉芳的嘴皮子别看在罗莞面前不够看,可是仗着爹娘兄长宠爱,尤其又是在母亲面前,还是能给杀人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