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罗孚不过是个七岁的孩子,从小又是在富贵乡中长大,衣食无忧,如今经了这一场雨,支撑不住病倒也是人之常情。蒋秋娘和罗莞急急的寻求医治,然而钱都花光了,这病却是越来越重。
沿途经过的医馆一听说她们没钱,二话不说就往外赶人。让罗莞深深体会到所谓的“医者父母心”,在这时代里也不过是一句空话假话套话而已。
无法可施之下,罗莞横了一条心,她就不信走下去,就遇不到一个仁慈的医生?像这样的心怀仁慈的大夫,在古代宅斗小说里并不少见,没道理到了她,就一个都遇不着了吧?这不符合穿越女主开金手指遇贵人之类的基本设定啊。
然而就如同是老天爷在和她开玩笑,走到如今,罗孚已经病了五天,连神智都不太清楚了,她们竟是没遇到一个好大夫。现在罗孚病情加重,娘儿三个身上却是连一个铜板都没有,连唯一像样一点的夹衣也都典当了。
总算走到这里,又看见一家医馆,到此时,蒋秋娘和罗莞也是又冻又饿筋疲力尽,这家开在路边的医馆是她们唯一的希望。眼看进去求医的人那么多,罗莞打起精神,暗道要哭的可怜些,也许这家医馆当着众人的面儿,就算不想医治也会做做样子,那样的话,孚儿或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处,便伸手将本来就有些凌乱的发髻又扯得散了些,然后冲进医馆。
这里蒋秋娘看女儿冲了进去,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只是默默将罗孚从背上放下来,然后抱着他坐在医馆门口一块大石上,眼中燃起微弱的希望光芒,只盼着这一次罗莞能有收获。
然而她最终绝望了,眼看那些伙计拿着大扫帚不由分说就把罗莞赶了出来,这也是她不肯抱着罗孚跟进去的原因,之前在一家医馆哀求时,那扫帚打在她身上后也连带着捎了罗孚一下,到现在额头还有块淤青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你到底讲不讲道理?难道就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罗莞真的是又伤心有气愤,站在医馆门口冲着碧蓝晴空大嚷:在这陌生的时代里,面对如此绝境,她之前离开罗家时的万丈雄心遭遇了空前打击,此时真可以说是一筹莫展,。
“我不信,别人穿过来都是风风光光的,难道只有我,穿过来是为了体会封建社会对女人的严苛和残酷吗?我才不信呢。”眼看着罗孚烧的通红的小脸蛋,迷迷蒙蒙没有焦距的眼神,罗莞终于再也承受不住这些天的压力和伤心,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蒋秋娘也是泪如雨下,根本就没听清女儿说的什么,她只是一遍遍抚摸着罗孚的小脸蛋儿,喃喃道:“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孚儿在府中,即便最后也终究难逃一死,总还能多活些日子,孚儿,都是娘没用……呜呜呜……”
“娘……”
忽听罗孚沙哑着嗓子开口,他似是努力想伸出小手去摸蒋秋娘的头发,却终究无力垂下来,大眼睛眨了眨,两滴泪慢慢流出眼眶,喃喃道:“别哭,娘和姐姐……别哭,孚儿……孚儿不喜欢……府里,孚儿就算……就算是死,也……也宁愿死在……死在娘的怀里……”
“孚儿……我苦命的儿啊。”蒋秋娘被罗孚的话说的心都揪起来了,抱着他嚎啕大哭。一旁的罗莞也是心如刀割火烧一般,她更害怕的是:罗孚此刻忽然清醒的说出这样话来,该不会是回光返照,这懂事又可爱善良的小正太真的就要死了吧?
“大夫……大夫,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吧,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绝望之下,罗莞终于彻底摒弃了自己作为现代女人的尊严,一头又要往医馆冲去,却见三个伙计举着扫帚立在那里,其中一个叫道:“呸!没钱还想看病,让我们喝西北风啊?滚滚滚,要死别死在这里,晦气。”
“你们……你们是大夫还是豺狼?”罗莞气愤怒吼,却听旁边一个刚刚拿了药的老头儿走出来,摇头叹气道:“唉!这年头儿,没有钱哪里能看得了病啊。姑娘你别白费力气了,还是想想怎么赚钱吧。”
“怎么赚钱?”罗莞茫然了,目光落在旁边的一堆杂草上,已经是中秋季节,这杂草也有些泛黄了。不期然的,她便想起插草卖身的故事,因此一咬牙,就往那草丛边而去,心想不管了,老天爷让我穿过来,如果就是为了让我做丫头奴婢,那就做吧,只要能先把孚儿给救回来。
一边想着,就咬牙蹲下身子,恰在此时,便听路边人群忽地都炸了锅,人群中有人激动地高叫着:“谢将军!是谢将军!谢将军凯旋班师了。”
“谢将军?”
罗莞的身子猛地就是一僵,脑海中浮现出关于此人的记忆:太后的娘家侄儿,路王府郡王世子谢青锋,三年前未至弱冠便出征北疆,与北匈大军作战,捷报频传,如今这是……凯旋班师了?
蒋秋娘仍是抱着罗孚在哭,罗莞却猛地站了起来,只见街道两边此时都已经站满了人,行人们全都避在道旁,显然是在夹道欢迎这位凯旋回朝的年轻将军。
这十天来,罗莞原本就苗条的身子又瘦了一圈儿,真可以说是风一吹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