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你罢,一个称呼而已。许你不叫我‘姐姐’,我要叫你‘弟弟’,你又奈我何?”温颜玉勾了嘴角笑得无赖,丢下一句话甩甩头发就走。这一招连素来水火不侵油盐不进的楚仟墨都莫可奈何,料想三潼这个弟弟也反不出天去。
三潼看着温颜玉的背影面颊几番抽搐,却直到温颜玉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好一阵子也没能说出句话来。
若是楚仟墨还在的话,燕翎也好,勾月也罢,当家的都该是这个第三代当家的亲生儿子。他心里有句话不敢说,也不能说,可天知道比起当这个“东家”,他更愿意要自己的哥哥,自己在哥哥的手底下当个分把头,作哥哥的臂膀便是最好。
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三潼恨恨地一把将笔用力掷在地上,冲着那溅了一地的墨汁咬牙道:“不说清楚哥哥去了哪,永远别想我叫你姐姐!”
温颜玉将背后那声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听得真切,咬了咬嘴唇,脚下顿了一顿,却没停。一边往外走,一边脑子里飞快地转动起来。
方才她置身的暗室有一个从外面极难发现的小孔,不但可以将外面的话听得清楚,更可以看见书房内的情形。风宁路来的时候她便进了暗室,是以将两拨造访的人都看得真切,也将三潼要做的事摸得清楚。
她与楚仟墨和三潼相识多年,且自己本也是行走江湖的人,如何不知道这桩单子要如何做,其中风险又有多大?偏偏三潼不但是接了,还要亲自出马!
司寇宇铮身边高手如云,哪怕三潼功夫再了得也难讨得了好去。且司寇宇铮因着往事,对潜伏在自己身边的人向来手下绝不留情。三潼是好不容易才保下来的,自己绝不能看着他又巴巴地送上门去自寻死路!
她知道三潼心里怨她,可要是真的把她当外人,又如何要让她进自家院门,不但进了,还让她躲在密室里旁听?虽然嘴上不管她叫姐姐,心里情分却是在的。
这个别扭孩子。温颜玉摇头苦笑,世间哪有做姐姐的跟弟弟置了点气便真的撒手不理不闻不问的呢?这事她少不得要插一回手。
温颜玉正埋头边走边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办,忽然听到一道懒洋洋腻歪歪的声音在身侧响起:“这位好心的小姐,在下看你衣着不俗气度不凡,必是有大福之人……”
温颜玉眉脚一跳,侧了眼,就见一旁的巷子口处站了个衣衫破烂的乞丐,一只黑漆漆的手端了个破碗伸到自己面前。温颜玉看着那破碗一时没作声。
说了这句算命神棍的开场白后,那乞丐又嘻嘻一笑:“小姐是有福之人,必定也是菩萨心肠。随便赏两个小钱儿罢。小的三天没吃上饱饭,三个月没尝过肉味……”
“是三年没洗过澡吧?!”温颜玉眉脚抽了抽。眼前那只手饱满厚实,哪有半分食不果腹营养不良的样子?只是确实黑得厉害,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找了些什么污浊东西抹出来的。抢白一句后还是掏出一锭碎银子扔进那个碗里。
温颜玉抱着双手看那乞丐乐滋滋地捡起碎银子往怀中揣了,挑起眉毛——钱也收了,便看他这回又能说出个什么道道来。
“谢姑娘赏!小人也不能白拿姑娘银子……”那乞丐摇头晃脑。
“说重点!”温颜玉懒得听他废话。
乞丐扁扁嘴巴道:“方才小人听说了一件蹊跷事,姑且说来给姑娘解解闷:道是有个男儿明明姓风,生得却与一个姓陆的姑娘足有五分相似哩,其他书友正在看:!偏偏好的那姓陆的姑娘又找不着人了。你说,是陆家姑娘女扮男装呢,还是这二人本是同胞连襟呢?”语气十足八卦,眼中却是精光隐现。
温颜玉心中一动:“你听谁说的?”
乞丐挠挠脑袋嘻嘻笑道:“方才听两个男人说的,一个有这么高,手上有道疤,老吓人了。你说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儿,竟然也似长舌妇般议论自家主子,真真是没规矩!若我是他们家主子,知道了必定重重罚那二人!”
“这事倒是新鲜有趣。”温颜玉甩手又是一锭银子,这回是足足的五两。
“谢姑娘!姑娘真是大好人!菩萨必定保佑你长命百岁,越生越漂亮!”乞丐又鞠躬又是作揖,一副千恩万谢喜不自胜的模样。
温颜玉嗤了一声:“得了吧,我又不是妖怪。倒是你,那身衣服也该换换了。”次次看见都是这一身,糊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不说,还极破。她毫不怀疑这身衣服只需轻轻一扯便会烂成拼都拼不回去的破布条。
乞丐漫不经心地咧咧嘴巴:“不用,这身衣服躺哪儿都能睡,方便!”
这纪家小子。温颜玉笑着摇摇头,不再与他多话,摆摆手自顾自地走了。
她至今并未查出风宁路的来历身世,但也未查出她与京城中的人有何牵连。本想着自己与司寇宇铮和澹台秋说一声,让他们睁只眼闭只眼,不要太为难风宁路,如此便也可以保得三潼不必以身犯险。但现在她却不能轻易如此开口。
纪逍行的话有一句令她十分在意:风宁路与一个姓陆的女子有五成相像?她才方在密室中看到风宁路的时候便觉得她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