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行!”看到穆荣可怜的样子,乔枫对他的仇恨突然全没了。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也没有让穆荣去死的心了。
“唉,你的宝刀马上就要出炉了,你怎么还有这般软绵绵的娘儿们的心呢?这可真有点怪了!”白先生奇怪地说。然后乔枫感觉到他一挥手,就像挥去他的疑问似的,说:“不管怎样,宝刀就要出炉了!现在让我们完成最后一道工序——淬火吧!”说到这里,白先生声调一变,以一种摄人心魂的声音诵道:
“彼之至爱,心心相融,血流如潮,浇灌宝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疾!疾!”
白杨和朱天璇心神激荡,心血汹涌着沿着手臂向宝刀奔腾而去。
“不——!不是这样的!你错了!你完全错了!白先生!”乔枫声嘶力竭地喊道。
这一声喊得如此歇斯底里,使白杨朱天璇心神一凛,心血流动暂停。
“我错了?”白先生不屑一顾地说,“白某出道以来,真还不知道什么叫错!也许白某犯过错,但也轮不着你这样的黄口小儿来说!”他的不屑一顾中很有些激愤,说明乔枫刚才的话使他很受伤,显然他心中还纠结着曾遭受重创的阴影。
“因为他俩根本不是我的好朋友,根本不是什么心相连心相印心相融的朋友!”乔枫继续喊道。
“为什么?”白先生白杨朱天璇同时喊道。
“因为他俩是为了显示自己才接纳我的!是为了显示自己多么有才,多么不凡,多么高贵!拿我给他俩当陪衬!”
“怎么可能呢!”白先生说。
“朱天璇就是想以我的愚钝显示他的聪明,以我的口拙显示他的口才,以我的平庸显示他的才华!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显摆他多么优秀,多么聪明!”
乔枫看见白先生重新打量起三人来。他毕竟新遭大败,自信心也极大地受到损害。
“白杨则出于怜悯!她怜悯我笨,我无能,我可怜!她这种怜悯其实也是为了显示她自己,显示她的高贵,她的宽容,她的慈悲!就像一个公主屈尊降临到贫民窟,用怜悯的神情来做善事!你们根本不知道,他俩对我的伤害有多深!”
乔枫越说越激愤,越说越伤心,起初他只是为了骗白先生,但不知为什么渐渐地他被自己的假话打动了,也相信了这是真的!他心中猛然一惊,难道自己真有这种想法,一直埋藏在心底吗?
看见痛心疾首、几乎声泪俱下的乔枫,白先生更拿不定主意了。这宝刀他也花了不少心血,再不能功败垂成,毁于一旦。他正沉吟着,只听得白杨气愤地说:
“乔枫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心胸狭窄的人!心里面暗藏着这么多的阴影!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朱天璇也反击说:“也许一开始我是这样的,但后来咱们不是越来越心相连心相印心相融了吗?你也不是拼着命保护过我吗?”
这两个傻子!这两个笨蛋!乔枫欲哭无泪,欲叫无声。
“唉,闺女,小子,没错儿,是这样的!”白先生亲切地对白杨和朱天璇说。他声音里有种绝路逢生的感觉。“那么——心血出来,浇我宝刀!疾!疾!疾!”
乔枫眼睁睁地看着白杨和朱天璇的一股心血涌了出来,流至胳膊,流到手掌,然后流入熔炉。炉火“轰”地一下聚然变大,宝刀跳动了一下,变得更加通红,更加透明。
“不——!”乔枫拼出全身的力气喊道,他将嗓子都喊破了,所以反而没有了声音。他看见第二股心血再次涌出,从胳膊到手掌再到熔炉,浇到宝刀身上,只听得哗啦啦的一声,一股白气冒了上来,宝刀渐渐变白,变青。
“不——!”乔枫又一次喊道。这一次他是用他全部生命喊出的,包括他的身体和灵魂,将它们转化成了这一声喊,因而这一次又喊出了声,它是那样的悲愤,那样的绝望,那样的不甘。它震得小屋哗啦啦地一阵乱响,就像是地震一样。它使空气发生了共振,从而使它的回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小屋剧烈晃动,熔炉剧烈晃动,宝刀在炉中跳跃。终于“轰隆”一声巨响,乔枫以为天塌地陷了,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现了身——从墙壁中出来了!而熔炉也已消失,从烟雾蒸气中飞出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刀!
“宝刀!”白先生惊喜交加地喊道。他也现身了,依然一身白衣,遮盖着本来面目。
“乔枫!”白杨和朱天璇也惊喜交加地喊道。他俩扑了过来,他们又汇合了,他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小树!”白杨又惊喜不已喊了起来。乔枫循声看去,只见屋子中央,就是熔炉刚刚所在之处,出现了一棵小树!
这小树虽然还很小,长势却是那样的生机勃勃,欣欣向荣。它的形态也非常漂亮,既神气高扬,又亭亭玉立。
乔枫当然认识这棵小树,它就是自己心中的那棵小树,它越长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