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那个熟悉的名字,熟悉的人,似乎她希望想起,但是更多的,是希望忘掉,彻底遗忘,此刻,她的身子轻微的颤动了一番,口中低声道:“不易,以前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只是……”后面的话语,她到底想说些什么?难道说只要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她就一定可以遗忘掉一切么?此时此刻,她欲言又止,似乎没有人能够明白她的心中又在思索着什么,似乎更没有人懂得她的心中又充满着何样的哀伤心情?
此时,田不易看着苏茹微微颤抖的身躯,口中深深叹了一口气,只是他却依旧负手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面容上充满着无尽的沧桑与惘然,口中轻轻道:“还记得十年前,苍松大骂我们,说我们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都已经忘记了万师兄的恩情,其实事实并非如此,万师兄的恩情,我是如何也不会忘记的,而且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暗中供奉着他的灵位,不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又怎能当着别人的面来说?苍松误会,也是实属无奈,不过,他不应该因为这件事情就背叛师门……”说着,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不过,这些年来,我看着道玄师兄所作的一切,我真的是从心中感到佩服,说句心里话,虽然在一些问题上,我们的意见并不一致,而且有的时候,我们也会发生一些口角,但是对于他本人的处世之道,我们也都看在眼中,我真的是很敬佩他的,还记得十年前,陆雪琪为老七只身挡那一剑的时候……”
“不易,不要再说了,十年前的事情就当是一场噩梦……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好么?”苏茹口中突然喊了出来,不知为何,好似那个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小弟子的名字,就好似一记深深的烙印,更是十年前的一幕幕,永恒如同胶片一般,藏在她心中的一个小小角落中,慢慢的变黄……慢慢的变成记忆中的一部分,如何也忘不掉、抹不去,但见她此刻的眼中泛着透红的貌似血光的泪,只是她始终强忍着,才没有滴落下来。
田不易转头看着眼角泛红的苏茹,面容上肌肉动了一动,口中勉强的笑了一声,只是那一声哪里会给人一种高兴的感觉,只是那种感觉到底是心痛还是愁楚?也许没有人能说的清楚,此刻,他又是口中苦苦一笑,道:“其实我说这些话的真正含义,只怕别人不懂,你却是最懂我的,而且在这个世间,你也是最明白我的人,其实,十年前的事情,我的心中,我想……我……我想……你应该是明白的……”说到此处,他的面容上又是露出一丝愁容,道:”那个小老七,其实我的心中真的很舍不得他,他平日中虽然总是一副呆呆愣愣的模样,而且修行方面也不如其他弟子,可以说是其貌不扬,而且看着也不如其他弟子顺眼,但是我的心中还是……终究是舍不得他……哎……”
随着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两个人又是沉默了下来,只是在这一瞬间,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已经静止,一股异样的感觉久久围绕在两人的身旁,此刻,田不易又是自嘲一般的苦笑了一番,道:“其实,当日之后,我自然对道玄真人所做出的决断有所不满,毕竟老七也是一直跟在我身旁长大的,这十几年间,难道我还不了解他么?难道我还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么?就算他以前做错了什么事情,那也是以前的事情,以前是以前,只是如果我们一直活在过去的时间中走不出来的话,那么人类又怎能会有进步?就算他有过错,毕竟我是他的师父,我会亲自来教导他,说不定,事情便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却不想……那一剑居然会造成那样的结果,不过,现在我不想评论那些事情,但是,我还是要说,正因为那件事情的发生,所以老七才会叛出青云门十年之久,就算不想反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他性格倔强,而且性子也比较死性,恐怕这一生一世,他都不可能在回来了,他的一生,只怕都因为那一剑之差而彻底毁了……”
此时此刻,田不易又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声似乎向着自己的内心,也好像是在向着一旁的苏茹问道:”不过,这些年来,虽然我一想到老七,心中也止不住的痛苦起来,毕竟我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个小老七,但是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的时候,我都在暗暗思索,扪心自问,如果当初是我坐在道玄师兄那个位子上,门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又会怎么做呢?这一剑,我是斩还是不斩?到底是放他走还是除掉他呢?”
苏茹凝视着他那张胖胖的却充满着痛楚目光的容貌,良久,口中不曾说出一句话语,只是无言的伸出那白皙的手,轻轻的握住他那冰冷的大手,然后口中低声安慰道:“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就算想,也是没有用的,毕竟时间过去了,我们又能如何?时间不能倒流,我们也不能改变什么,纵然法术高强,我们也不可能在让以前的事情重新来过。”
田不易口中淡淡一笑,似乎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似乎又带着几分凄凉惨淡的笑意,对着苏茹道:“其实,思来想去,如果换成我,我也没有办法不斩下那一剑,不过,当那一剑斩下后,也许我的心也就跟着死了,就算多年后,那一剑依旧会是我心中一道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痕,永恒的留在心间,永恒的刺痛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