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看官,咱们话接上文,却说郭靖此时的功劲何等厉害,只见他盛怒之下这麽一击,便拍得一张坚实的红木床榻登时不住的摇幌,碎屑纷飞。
杨过见状,虽吓得身子发战,但他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偏激刚烈之人,此时只道自己受了欺骗,更是甩出来甚幺也不理会了,当下紧紧瞪视著郭靖,冲口问道:郭伯伯,到底谁害死了我爹爹?!
郭靖闻言,身子也是微微一颤,喝道:你怎知你爹爹是给人害死的?!
杨过听罢郭靖所言,嘶哑嗓子道:难道我爹爹是好好死的麽?!
郭靖闻言,不禁默然不语,直过了半晌之后,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过儿,你爹爹死得虽不幸,可也没谁害死他,是他自己害死自己的。
杨过闻言,心情激动异常,陡然坐起身,叫嚷道:你骗我!世上怎能有自己害死自己之事?便算我爹爹是自杀而死,也应有迫死他之人。
郭靖听罢杨过所言,心中甚是难过,不由得流下泪来,缓缓的道:过儿,你祖父和我父是异性骨肉,你父和我也曾义结金兰。你父若是冤死,我岂能不给他报仇?
却说郭靖这一番话说得诚挚恳切,直把杨过听得耸然动容,他眼见郭靖此时神色黯然,兀自拭泪不止,心下却又半信半疑起来,不由得暗自琢磨道:郭伯伯看上去甚是正直无私,光明磊落,实是个忠厚长者,以他为人,实不能害我父亲。
但见杨过心下思量着,抬头向郭靖望了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说道:侄儿知道错啦!以後不敢胡说,郭伯伯别生气。
郭靖对杨过本甚爱怜,眼下听他认错,气也就消了,正要安慰他几句,却见叶潇忽地上前,伸手抚了抚杨过的头,温言道:过儿,你中毒初愈,此刻想必也累啦,早些歇息吧!至于你爹爹的事情,这中间曲折原委甚多,实非一言可尽。咱们明儿再慢慢从头跟你说明。
杨过听了这番话,心知叶潇说一是一,从无虚语,当即咬著嘴唇,点了点头。
郭靖、黄蓉二人见状,也上前嘱咐杨过小心休养,这才跟着叶潇推门出房。
却说叶潇三人走在廊间,相顾默然不语,均自暗暗琢磨杨过适才的言语行为。
待得三人走到後院,眼见已是鼓交三更,叶潇心中记挂着小龙女,无心再听郭靖、黄蓉二人计议杨过之事,径自躬身一礼,转身回房。
黄蓉见状,也是拉著郭靖的手,回到自己卧室,掩上了门,又四下瞧了瞧,这才说道:靖哥哥,我听过儿言中之意,恐怕已在疑心咱俩害死了他爹爹。
郭靖闻言,尚未明白妻子的用意,说道:过儿或许确有疑心,但我已答允将他父亲逝世的情由详细说给他知道。
黄蓉听罢郭靖所言,迟疑道:你当真要毫不隐瞒的说给他听?
郭靖闻言,站起身来,嗯了一声,又道:蓉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杨康兄弟当年行止不谨,我虽是他义兄,去也没能好好劝他改过迁善,以致他最终惨死在嘉兴王铁枪庙中……唉,说起来我郭家负他杨家实多……
黄蓉听得此言,心知丈夫为人正直,近於古板,又极重义气,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劝他休要与杨过明言才好。
只听得郭靖接着说道:过儿他父亲死得这麽惨,这些年来我心中一直自责。杨康兄弟虽然误入歧途,但咱们也没好好劝他,没想法子挽救。
黄蓉闻言,哼了一声,恨声道:这样的人又有甚麽可救的?我只恨杀他不早,否则你那几位师父又何致命丧桃花岛之上?
郭靖想到这桩恨事,不禁长长叹了口气。
黄蓉见状,劝道:靖哥哥,我瞧明日还是不跟过儿明言的为是,须知人心难测,而他父亲……总是因为一掌拍在我肩头,这才中毒而死。
郭靖闻言,叹道:那可不能说是你害死他的啊。
黄蓉闻言,怫然道:既然你我均有杀他之心,结果他也因我而死,那麽是否是咱们亲自下手,也没多大分别。
郭靖听了黄蓉这番话,不禁仰头望著屋顶,呆立半响,这才凛然说道:蓉儿,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人生天地之间,行事须当无愧於心。你平素极识大体,何以此刻一牵涉到自身之事,便这般瞧不破?依我之见,过儿年纪虽幼,但也独自在外闯荡多年,只教咱们与他说明白内中情由,是非黑白自然辨得清清楚楚。
却说郭靖一向敬重爱妻,平日里从未对她有丝毫失礼,现下这两句责备之言说得甚重,黄蓉听了,不由得满脸通红。
只见郭靖在室中踱来踱去,默然沉思半晌,又喃喃的说道:蓉儿,我向来有一件心愿,你自然知道。今日天幸遇到过儿,我的心愿就可得偿了。
要知当年郭靖之父郭啸天与杨过的祖父杨铁心义结兄弟,两家妻室同时怀孕。
二人相约,日後生下的若均是男儿,就结为兄弟,若均是女儿,则结为金兰姊妹,如是一男一女,则为夫妇。
後来两家生下的各为男儿,郭靖与杨过之父杨康如约结为兄弟。
但杨康认贼作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