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李庭芝与洪凌波二人座次相邻,相距约莫两尺,李庭芝这一回头,首次和洪凌波正面朝相,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秀丽绝俗,肤色白腻,光滑晶莹,下颏尖尖,一张樱桃小口灵巧端正,嘴唇甚薄,两排细细的牙齿便如碎玉一般。
只见洪凌波闻言,故作不屑的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你的姓名是你适才自己说的,我又没问你。”李庭芝被洪凌波这一通抢白,只得讪笑数声。
完颜萍、耶律燕二女见此情景,心下不禁甚感有趣,当即忍笑道:“李公子不必在意,洪姐姐是逗你玩呢,她叫……”
洪凌波见状,喝阻道:“两个小丫头好生多事,我自不愿告诉他,关你们什么事?”完颜萍、耶律燕二女闻言,向李庭芝伸伸舌头,扮个鬼脸。
但见洪凌波睁着一对圆圆的大眼,忿忿的说道:“喂,李庭芝,我的名字,不用这两个小鬼跟你说,我自己说好了,我叫洪凌波。”
李庭芝闻言,笑着赞道:“啊,‘玉颜红烛忽惊春,微步凌波拂暗尘’,姓得好,名字也好。”
他说着,鼻中闻到得是一阵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气息虽不甚浓,但幽幽沉沉,矩矩腻腻。李庭芝为人虽颇具君子之风,见此情景,却也不由得全身一震,心中跟着一荡。
只见洪凌波闻言,哼了一声,说道:“你跟我说话,不用叽哩咕噜的掉书包,我是个山野女子,没念过多少书。你文诌诌的话哪,我只懂得一半。”
李庭芝听罢洪凌波所言,笑吟吟的应道:“是,是!在下一介书生,平日里酸溜溜的积习难除,姑娘莫怪。”洪凌波白了他一眼,撇嘴道:“好过你的庭院里面长灵芝!”
却说席上众人见李庭芝、洪凌波二人这般斗嘴,都不禁好笑。而李庭芝见席上这干人个个神色莞尔,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洪凌波见状,怒道:“亏你还笑得出!你笑什么?”李庭芝向她装个鬼脸,裂嘴又笑了笑。
洪凌波见他如此,手上竹筷倏地递出,径向李庭芝面上刺去。李庭芝将头略侧,待欲闪避,洪凌波一双竹筷却早已及于他眼皮而止。
只这一下,旁观众人无不叹服,便须筷尖多递得半寸,李庭芝这只眼睛便是毁了。但见洪凌波眼露凶光,问道:“呆子,你怕不怕我?”
李庭芝眼见筷尖离双目不过数寸,只须轻轻一送,便刺入了眼睛,脸上却丝毫不露惊慌之色,说道:“我对姑娘事事无愧于心,你又不会当真伤我,我怕什么?”
洪凌波狠狠地道:“你惹恼了我,姑娘未必不伤你。我问你,你适才是在讥讽我么?”李庭芝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是!不敢,不敢!”
洪凌波瞪眼道:“到底是‘不是’,不是‘不敢’?”李庭芝轻挥折扇,应道:“是不敢。”洪凌波闻言,两道清冷的眼光直射向他,李庭芝和她目光相对,毫无畏缩之意。
只见两人这般凝视半晌,洪凌波忽道:“呸,你骗人,当我不知道么?”说着,一提手,竹筷便作势要往他双眼刺落。
李庭芝见状大急,叫道:“喂,你真刺还是假刺?你刺瞎了我眼睛,有本事治得好吗?”
洪凌波见他慌乱的模样,不知为何心下甚喜,当即说道:“姑娘杀了人也治得活,你若不信,那就试试。”
李庭芝忙道:“我信,我信!那倒不用试了。”洪凌波闻言,放下手中竹筷,向他打量片刻,终于忍不住‘嗤’的一声笑,问道:“哼,你是男子汉大丈夫,适才不是说不怕吗?”
却说李庭芝眼见洪凌波现下一双秀目亮如点漆,笑得甚是天真,心知她适才是在吓唬自己,不由得哭笑不得,神色极是尴尬的说道:“曾子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自反而缩,自然是大丈夫。”
洪凌波闻言,秀眉微皱,说道:“什么缩不缩的?”显然不懂李庭芝这些引经据典的言语,伸手抓住他肩头,微一用力,只捏得李庭芝肩骨格格直响,喝道:“别再罗唆,姑娘没问你,不许说话。”
李庭芝登时痛得面色惨白,只是奋力微笑道:“洪姑娘年纪轻轻,花容月貌,又有这么好的本事,平日里性子定是温柔斯文的紧。在下一时戏言,如何放在心上?”
却说洪凌波虽然性子凶狠,但终究是女孩儿家,得人称赞,不免心头窃喜,何况她长居深山古墓,平日里接触的除了叶潇等人,便是全真教的有道之士。
是以向来只听旁人称赞自己武功进步,从没人赞她容貌的,她此刻听得李庭芝赞自己花容月貌,心中一高兴,便放松了手,又问道:“喂,你怎地知道我性子温柔斯文了?”
李庭芝微微一笑,说道:“这是想当然耳!”洪凌波奇道:“什么‘想当然耳’?”李庭芝解释道:“‘想当然耳’,就是想来当然是这样的。”
洪凌波闻言,轻啐道:“瞎说!你做梦也想不到我性子,我平日里泼辣的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李庭芝见到她清丽的容光,又是一呆,说道:“未必,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