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吉成一走,顾明波的目光立即变得赤热起来,呼吸跟着也明显粗重急促许多,戴妍感到了来自顾明波身上的一股无形的压力。当他伸过手去,准备为她拿行李时,还以为他有什么不良企图,不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干吗那么紧张?”顾明波发现了戴妍的异常。
“注意影响。”戴妍惊惶地望了一眼一旁的营房,轻声告诫道。
那些营房的窗户,有的洞开,有的紧闭,里面影影绰绰的,仿佛都有人。
顾明波不禁笑了,戏谑道:“不错,警惕性还蛮高的。”
“我怕你丢人现眼。”
“瞧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为你提行李。”
“你敢说,没有其它邪念?”戴妍也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神经过敏,但她并没表示出来。
顾明波爽朗地说:“我承认有点想入非非,且情不自禁,但我知道这里危机四伏。我俩,不,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人。此时此刻,一定已成为了焦点。”
“什么焦点?”
“无数目光的聚集点。”
“你是说窗户里面有许多人茌看着我们?”戴妍很是敏感,立即反应过来,吃惊地问。
顾明波灰谐地说:“应该是吧,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谁也不会错过这个大饱眼福的机会。”
“那还愣着干吗?赶快带我去你屋里。”戴妍将手中的行李往顾明波的怀里一塞,便催促道,“坐了这么久的车,走了这么多的路,这会儿我累得不行,脸上一定憔悴不堪,我可不想让他们瞅见,笑话你找了一个丑八怪。”
戴妍的潜台词是想说,这一路过来她已出汗,脸上一定已成花狸猫,她得找个地方抹点油,擦点粉,重新补妆。
“早就该这样说了。”顾明波强忍着笑,说:“你得记住,到了部队,你就是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你得像林黛玉到了贾府一样,不可多说一句话,不能多行一步路,得处处小心,时时留意。”
“部队不是大观院,我也不是林黛玉。”戴妍不以为然。
“但部队人多嘴杂,且看人的目光,尤其看女同胞的目光独特,我怕你到时候会不寒而栗。”
他们部队没有女军人,长年累月的也就都充满了对女性的饥渴。不是那种对肉体的饥渴,而是阴阳失调后缺少欣赏女性的饥渴。
平时只要来一个女的,只要不是太老太丑,不管是干部,还是战士,都会自动行注目礼。那目光的锐利程度,仿佛锥子般要穿过衣服,钻进人家的身子里面去。
这种现象,顾明波一清二楚。
“你可别耸人听闻,故意吓我。”
“我说的句句是实,但你也用不着太担心,只要照我说的去做,我就包你没事。”
“部队里有你这样的兵真是悲哀,不争取光荣倒也罢了,还一个劲儿地以败坏抹黑为能事,真是少见。”戴妍一脸揶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有你后悔的时候。”顾明波不怀好意地说了一句,便带头朝楼上走去。
军营真是个充满神秘的地方,还没歇口气,就给了这么多新鲜的感受,戴妍好不兴奋。
“刚才带我来的那个人说,他是我们老乡?”戴妍跟在后面,兴致勃勃地问。
“对,就在我们邻村,珠山脚下。”
“真没想到,在你服役的部队里,还有当领导的老乡。”
“部队有老乡,这不算稀奇。但有当领导的老乡,而且在一个公社,这概率还是不多。”
“他在部队里是什么职务?”
“政治处干事。”
“平时,你一定受到了他的许多关照?”
“那自然。”
“他的家属也在奉城?”
“没有,在老家。”
“在县城?”
“不是,在乡下。”
“怎么不随军?”
“你以为随军那么容易?”顾明波不禁笑了,“家属随军,有一道很严格的要求,只有营级干部才有这个资格。”
“我以为是干部,家属都可以随军。”
“哪有这么随便?你可知道全军有多少干部?如果都随军,一半干部,一半家属,一旦发生战争,不要说打仗,能不能拉得出去也会成问题?”
“他还没到这个级别?”
“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