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天地,上有日宫月府、五星列宿,下有九地九垒,层层安镇,虽然可说得上地域广大,但终究不是无限,于是构成这个世界的诸多节点——那些星宫、天府、洞天、福地、冥土、鬼狱,就像是阵局中的一个个窍眼。
这些节点所形成的屏障,确保了这方天地的内部稳定,确保了以玄门为主,兼容诸般外道旁门的相对封闭体系,便是所谓的天关地锁。
之所以说是相对封闭,那是因为这个虚空世界,原本还是有一些与外界勾连的通道的。
道门群仙飞升上界,佛宗诸德往生净土,都是世界内部与外部交流的固定途径。
但是这些可以容纳大神通之士到达其他世界的通道,随着死气的弥漫,差不多都被封闭起来了,只有魏野开辟的那条偷渡小径,还在勉强发挥着作用。
不过后来的事情证明,那一层从大欲界天狗道而来的死气,连同这方天地的固有法度,虽然封闭,却也像是一面渔网——
大鱼没法子穿过那些细小的网眼,但是小鱼小虾却可以很容易地从那些网眼间钻进钻出。
比如仙道未成的道门中人,未得证果的佛宗僧尼,刚摸着传奇边缘的异界法师,那些玩精神异能的章鱼脑袋,甚至不完全状态的邪神化身,都可以跑进跑出。
当然,网还是网,依然固执地为这方天地阻挠着外来者的到访。
然而黑潮孽海掩天关,迦罗文殊现法相,甚至拖着不知凡几的虚空小界强行撞击过来,这张网终于难承其重,处处崩解。
五城天狱之内,五天台城,五地狱城,同时发出金催玉折般的呻吟声,仿佛天柱将折,地维欲裂!
道经有言: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既然承接了天刑雷劫,演化五城天狱,那么身为下元太一君的魏野,就必须为补天之石,必须为擎天之柱。
正是天塌下来便有高个子顶。
五方掌狱真君端坐台城中央,通身清光自分五色,坐镇五天台城,安镇五地狱城。
五色清光之中,唯有南天赤明流晶台上,火色炎光分外鲜明,火中隐隐演化成火鸦、火凤、火鼠、火猿、火蛟诸般火兽,又有仙官神将,戴赤瑛之冠,披赤霞之服,咏赤帝消魔之章,遥遥与北天朔单郁绝台相呼应。
南天赤明真君,乃是魏野斩了他在外行走的散仙真形,化成了这尊掌狱真君,在五方掌狱真君之内,与执掌雷劫天刑、制魔道律的五灵真君,恰好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也正因这两尊真君法相的平衡,玄灵、青灵、皓灵三尊真君法相才得以在五行流变之中,得以各安其位,勉力消化着天关地锁崩溃后,那反噬而来的冲击力。
就算有大神通之士以法眼关照,五天台城、五地狱城这自成天地的玄门洞天内,又有雷劫天刑之力镇于内,无边死气精英化成的玉版墨符守于外,也休想看出内中关窍。
清光中,有一粒小小的丹丸暗循着诸天九曜列宿的天星法度,在五城天狱之内游弋无定。
丹丸剔透,内中隐带灼红,又有淡淡云气流转,自具玄妙。
其中玄云流转间,一霎儿隐见帝君法相,戴九旒之冕,着九章之服,玄衣纁裳,乘玄云之辇,千真万圣随侍左右,总制元气之海,度厄而延生。
一霎儿,却又见仙山高出五云间,有短须道人侧坐峰头,头上黄竹道冠犹带野气,身披青锦道服水光潋滟,肩头木剑静处囊中,手把竹简长卷展玩。只是眉间三分轻讽,面上七分淡嘲,看似烟霞疏狂客,谁知常作补天人?
这枚丹丸便是魏野道基演化,也是魏野拆解了灵石仙胎之后,最后留下的根本。
这些年来,天下散仙妖仙觊觎灵石仙胎的有不少,但是在这些飞升无望的货那里,只道是灵石仙胎如同胎膜,内中孕育真形仙体,乃是成就不坏之身的天成至宝。
但实际上,这由死气精粹凝结而成的“灵石仙胎”,哪里能淬炼什么不坏之身了?只能把真形仙体与灵石胞胎孕养成为一体。
没错,这样的灵石仙胎、真形仙体,雷火不能伤、飞剑不能入,莫说什么紫郢青索双剑,哪怕是那根重有十万三千五百斤的禹王定海神针铁砸下去,也未必能敲下一点玉屑来。
如今魏野以补天大愿之力,拆解了灵石仙胎为无数玉版墨符,也就将这具化为墨玉的真形仙体尽数舍去,唯有道基犹在,却是高悬五城天狱之内,并不归入哪一方。
五城天狱有五天掌狱真君,承接雷劫天刑之力,与这方天地的五方之位遥遥呼应,正是“上接五方天星,下制五方地岳”之意。如果这枚魏野寄托道基的丹丸归入任何一处台城,那便等于魏野要以自身道行去硬接多个虚空世界的碰撞之力。
接不接得下来是一回事,可就算是接下来了,那么这种虚空对冲、法理互融的冲荡中,除了把魏野朝着世界主的前途再推几步外,别无用处。
好在五城天狱以下元太渊宫为根本,下元太渊宫又是以玄门洞天之理而成就的一处虚空小界,总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