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魏野再一弹指,那尊青铜大黑天又重新转入了正面:“大黑天头上的软帽由帽身、帽正和镶边三重结构组成,这恰好就是湿婆神额上的三条圣印。而湿婆要接受供奉,却不能供奉神像,只能供奉名为林迦的石柱,而这种石柱则代表着湿婆的男根。从这个角度上讲,其实七福神之首的大黑天,就是被有心人特意修改并隐藏起来的湿婆林迦。”
仙术士伸出手,数粒封禁着异常咒力的琉璃法珠飘到了甘晚棠面前:一条条黑色的蛇在晶体内保持着它们那种不自然的举动,环绕在了大黑天神像四周。
“大黑天神像、湿婆林迦,还有这些咒力化成的黑蛇,如果说这是拼图解密游戏的话,那么就剩下最后一张拼图没找到了。”他用一种诱导的口气说道,“甘祭酒,我觉得这块拼图很有可能就在你的手上。”
对魏野这番说辞,甘晚棠倒是神色淡定,拈起了一片莲瓣,在上面虚画几下,随后朝着那尊青铜大黑天一抛。
莲瓣之上,隐隐能见到一行金色符文闪动,那符文的模样可以形容成竖立在莲台的一只佛眼,又像是端坐在莲台上的菩萨法相。
这道满是佛门气息的观音符,一落在大黑天上,顿时这尊兼有大黑天神像和湿婆神林迦双重暗喻的青铜像上,也随之幻出一片五彩光华。
在光华中,一尊菩萨宝相显露出来,这尊菩萨手中握着金杖、宝轮、莲花与白螺,颈部满是重金属中毒后的深青色。
望着那尊菩萨,魏野发出了一阵“早知如此”的嗤笑声:“果然,这尊青铜大黑天里所寄托的密咒本尊,是观世音三十三变相之一的青颈观音么?不,正确地说来,金杖、宝轮妙见、莲花与白螺,是印度教三相神中的维持神毗湿奴所持的四种法器,而这种重金属中毒的深青色喉咙,那是破坏神湿婆的标志。说是观世音,却其实是湿婆与毗湿奴这两名印度教神灵合体后的变相,我记得是叫做诃利诃罗吧?这样子在佛门里掺私货,从湿婆林迦到湿婆、毗湿奴双身像一应俱全,释迦牟尼知道么?”
一面嘲讽着,魏野随即抬起手,琉璃法珠中,黑色的蛇蜿蜒流动。
这一次,是甘晚棠替魏野补充上了最后的内容:
“在印度神话里,诸天与阿修罗约定,以曼陀罗山为搅拌棒,以蛇神婆苏吉为绳索,一起搅拌乳海,以求得不死甘露。但是在诸天拉扯蛇神尾部,阿修罗拉车蛇神头部的过程中,不堪痛苦的蛇神吐出了可以毒死三界一切生物的剧毒。而大神湿婆,阻止了毒液的蔓延,将它们全部吞入喉咙里。剧毒烧灼了湿婆的脖子,将他的颈部变成了深青色,因此而被尊称为青颈尊。”
魏野点了点头:“青颈观音就是以青颈的湿婆与毗湿奴合体而出的四不像。而那条摩羯鱼的尸体上带着的咒毒瘴气,就象征青颈观音所吞食的毒液,也就是印度那些那伽蛇神的毒素。那么问题来了——”
仙术士看向甘晚棠:“大黑天神像、操纵尸体的密咒、湿婆变相的青颈观音,能同时满足这些条件的家伙,会是什么样的角色?”
“有答案了?”
“谈不上有答案,不过我起码现在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抓捕嫌犯了。”
……
………
大相国寺作为赵宋皇家的家庙,有一项特权是让许多大寺院都羡慕不已的。
那就是,大相国寺佛殿内的壁画,可以延请画院供奉与待诏们进行绘制。
在大相国寺正殿的右侧,有一副有名的壁画,是国朝初年的翰林图画院名手武宗道描画的鬼子母揭钵图。
这副壁画上,佛陀用石钵罩住了鬼子母的小儿子,而失去了儿子的鬼子母,在百般无力揭开石钵的当下,只能向佛陀投降,不再吞噬人肉,而成为了佛门的护法神。
这幅栩栩如生的壁画,也是游人在游览大相国寺时,绝不会错过的。但这幅壁画历经这许多岁月,色彩早已变得不怎么鲜艳,就连人物皮肤上用的白都显得发灰了许多。
最近,大相国寺好不容易花重金请动了几位画院待诏,打算将大殿上这幅壁画修饰一新。尤其是占了画面一半还多的佛陀金身,更是这次修复的重中之重。
像这样修复前人名作,对画师而言,也是一件不容易的差事,弄不好就要砸了招牌。
这一次,大相国寺请来的翰林图画院名家,也对这幅武宗道的鬼子母揭钵图珍视不已。先花了十几天功夫,吃住都在大殿内,只为了揣摩前辈名手笔触韵致。
等到他终于成竹在胸的时候,方才将原本显得有些残破的释迦牟尼像略略敷上一层白,再小心翼翼地重新勾勒佛陀五官、手势、衣褶这些细节。
这个活也不算轻松,连着数日描画,才将半截佛身勾勒完毕,还有半个佛头尚待描画。
这一天,画师连着他的徒弟们,都被大相国寺的僧人请下去吃斋饭,只有一个打下手的小徒弟在殿内收拾杂物。
这个少年在绘画上,不算有天分的,可是胜在勤勉。他收拾了手脚架和各色墨汁颜料,正要离去,却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