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之中,一黑一白两副身子纠缠着,彼此之间没有一丝缝隙,正是小张和黎晓慧不着寸缕搂抱在一起。他们大约是累极了,已经沉沉睡了过去,不知道自己的丑态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眼中。
“啊!”苏采薇纵然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床榻上的靡乱情景吓了一跳。她忍不住用素手掩了樊口,好像被雷击中了一样呆呆地站在床边,但白皙的手指仍紧紧地捏着纱帐,让床榻上的情景无遮无掩地暴露无遗。
身后,抽气声陡然响起,却是见多识广的婆子发出的。那婆子不知道为多少新嫁娘上过头,梳过妆,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荒唐的事情:即将上花轿的新娘子竟然与野汉子提前入了洞房。
丁安雅很快反应过来,冲上前一手将纱帐从苏采薇手里扯出来,另一只手狠狠地把苏采薇往后一推。纱帐瞬间落下,掩去了床榻上不堪入目的旖旎风光。
苏采薇借力顺势倒在床榻前的地上,心里暗嗤:丁安雅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如何不急?且看她如何向秦府交代。但她的脸上却是一副无比委屈的表情,更有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滑下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大娘,我又累又困,不小心睡着了,不知道姐姐竟然会……”苏采薇哽咽着解释,欲言又止,柔弱无力,越发衬出丁安雅对亲生女儿的护短。
那旁观的婆子看不过眼,走过来扶起苏采薇,正色道:“此事分明是晓慧姑娘的不是,怎么能怪到晓若姑娘的身上?!事已至此,黎夫人还是尽快想个解决的方法,否则花轿临门,丑事宣扬出去,丢了黎家的面子不说,新郎那边岂能咽得下这口冤屈气?”
丁安雅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婆子说的这些道理,她如何会不懂?晓慧要嫁的秦昊秦老爷官居四品,可不像小张那样的老实人可以任她搓圆揿扁。
“那你说应该如何做?”丁安雅也是一时病急乱投医,居然问起婆子来。
婆子倒是个见过世面的,眼珠子骨碌转了转,目光扫到黎晓若的身上,顿时有了主意。
“既然夫人问起,老身也不推脱责任。依老身看来,不如……”婆子顿了顿,看见丁安雅紧张得眼睛都瞪圆了,不由地微微露出得意之色,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来,“姐、妹、易、嫁!”
丁安雅闻言诧异地转头看了看泪痕未干的苏采薇,不料看见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得逞的喜色,心里咯噔了一下,仔细再看,却只见苏采薇一脸茫然和委屈,不由地疑心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
这岂不是便宜了黎晓若这贱丫头!丁安雅心里很不情愿,可是又无可奈何。谁让晓慧在花轿临门前失了身子呢。这要是真的上了花轿,新郎官一入洞房,不见落红,立时便会揭穿晓慧已非清白之身。到那时,秦昊把晓慧轰出秦府便算是仁善之举,若是为了顾全秦府的面子,找个得了急病之类的借口把晓慧暗害了,也不出奇。
丁安雅想到这里,只觉得背上噌噌噌地冒出大片的冷汗。晓慧可是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她将来还要依靠晓慧养老送终呢,断然不能送她进秦府,白白丢了性命。如今唯有依婆子之言,来一个李代桃僵,让晓若代替晓慧嫁进秦府,把晓慧的丑事遮掩过去。
丁安雅打定主意,再仔细打量了一下苏采薇,不禁烦闷至极。容貌平凡,也就那双眸子带了点点晶莹,勉强能勾得住男人,腰身盈盈一握,也还过得去。这样的容貌能在秦府里站得住脚?争得了宠?看来得提点一下她。
“嬷嬷,劳烦你先到偏房准备一下,待会为晓若梳妆。”丁安雅边说边褪下左腕上的玉手镯,塞到婆子手里,“晓慧的事,还请嬷嬷代为保密。”
婆子得了好处,自然心花怒放,连忙拍着胸口大声道:“夫人请放心,事关晓慧姑娘的清誉,老身一定会守口如瓶。”
丁安雅朝苏采薇招手,“晓若,你跟我来。”
苏采薇跟着丁安雅来到院子的石桌旁,待丁安雅在石凳上坐下了,自己则站在一旁等着丁安雅发话。
“坐吧。”丁安雅等苏采薇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了,方继续道,“你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不可能嫁去秦府了。可黎家既然收了秦府的聘礼,交不出人也是不行的。为今之计,只有你代替晓慧上花轿。”
“但凭大娘安排。”苏采薇说完,静静地等着丁安雅接下来的“吩咐”。那才是丁安雅的真正目的。
见苏采薇态度温顺,丁安雅也不想转弯抹角、拖泥带水,“晓若,你在黎家不过是个庶女而已,如今是托了你姐姐的福,方能嫁进秦府去享福。这一点,你要牢牢记在心上,切不可忘了本。”
苏采薇在心里冷哼一声,黎晓若不就是托了这母女俩的福,才生生地被饿死了吗?可现在不是和丁安雅翻脸的时候,要帮黎晓若报仇,来日方长。
“晓若知道,不会忘了大娘的嘱咐。”
“嗯。”丁安雅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苏采薇,“收好了,上花轿之前好好看看。日后能不能得到夫君的宠爱,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苏采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