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色,波澜不惊的海平面上飘荡着一艘亮白色的小船。
偌大的世界,无边的沧海,只有小船的螺旋桨击打着水的声音,这对于巫越来说是难得的安宁。
他喜欢面向着蔚蓝天空的感觉,眼前的纯净世界让他有了与世无争的感觉,虽然巫越知道这种感觉只是一时的错觉。
忽然天空中一只海鸥掠过,吸引了巫越的视线。
巫越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个美丽的面庞,有些倔强,略显傲慢,但那女孩隐藏得严严实实的忧伤,从未逃离巫越的双眼。
盖比将王位再次换给了艾琳娜,自己独立回到了已是半壁废墟的索菲亚大教堂。艾伦成为了海狮突击队的新任队长,而莱特也如愿地得到了一架崭新的黑鹰运输机。
声势浩大的神之国东西战争也因为艾琳娜女皇的登基,取消等级制度而到此结束。起义军首领布莱克没有接受军方的邀请,也辞去了曾经抢夺过来的加布里镇镇长职位,又回到了玄晶场做起了玄晶工人。布莱克无疑是这场战争里目的最为单纯的人,他和他手下的乌族兄弟战斗的目的只有一个——获得自由平等。
艾琳娜女皇,艾琳娜公主,艾琳娜……
巫越想,如果拿掉了彼此的身份或头衔,抹去了回忆改掉了命运,也许他真的能够与艾琳娜厮守一生。如果说玄心颜是巫越一生最爱的女孩,那艾琳娜绝对会是一生最爱巫越的女孩,这种爱无关他人,只是单纯的爱。
只是爱会因背负着命运而寸步难行,凡是难走的路都会有分叉的时候,巫越向左,艾琳娜向右。他们甚至可以默契到异口同声提出分离,巫越是不可能在神之国常驻久居的,艾琳娜也是不会离开她的子民。
更何况,离开巫越的这个想法,早就存在于艾琳娜的意识里。
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就不该产生任何感情,可巫越知道这个道理的时候却为时已晚。
巫越换上了曾经的衣服,有些破洞的地方已经被人补好,他穿惯了神之国那种紧身的服饰,穿起曾经最合身的衣服反而有些不习惯。
米粒向前方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前方有陆地的存在,又赌气地坐回了巫越身边,她从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她自从幻化成人以后,似乎每次都自觉地与巫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相比以前的呱噪,现在的米粒有些安静过头,只要是巫越不说话的时候,米粒从来不主动引起话题。
巫越看着嘟着脸的米粒,有了笑意,他坐起身,主动地靠近米粒。米粒低着头,双手抓着自己的白色百褶裙,一言不发,任巫越靠近。
巫越故意把脸贴近米粒,发觉她的双手抓得更狠了,突然一下把身子又正了过来,打趣地说:“算了,不逗你了。”
米粒忽得转过头面向着巫越,晶莹的眸子有着一丝波动,脸上的绯红未消,咬着下唇,直视着巫越。
巫越看着米粒微怒的神情,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很少这么畅快地笑过了,然而这笑声对米粒来说不是那么舒服。
米粒一边推搡着巫越,一边嗔怒道:“逗什么逗?有什么好逗的!老娘就那么好玩吗?”
米粒并不多么熟练的人语显得有些含糊不清,这让巫越乐得更加不可开支,但心细如尘的巫越却总是忽略了身边的米粒,尤其是她的难过。
渐渐地,巫越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止住了笑,静静地观察着米粒的神态,米粒不骂了,她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小腿上,依然是垂着头,只是这次的垂头不再是因为害羞,而是真正地开始难过。
豆大的眼泪滴下,浸湿了她白色的裙子,米粒低声说着一些话,但那声音低到能被风浪声掩埋。
巫越听不到,但他能够猜得出来。米粒说:“装失忆没有告诉我,我失踪也没有找过我,后来知道是我之后还是没告诉过我你知道了。唯一的亲人吗?这算是什么唯一?”
这些质问让巫越无言以对,无论此时巫越给出什么样的合理解释对米粒都是一种伤害,她需要重视,她曾经多么希望自己不是一只小猫,这样的话她在巫越心中就不再是一个体型很小的存在,她讨厌被巫越忽视,也讨厌自己是一只猫的事实。
只要被忽略,就证明在对方心中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米粒这种极端的想法,全部来源于她的自卑。她想要每天被巫越紧紧拥入怀中入睡,即使这种怀抱会带来一种压迫感,但也只有这种压迫感能够给米粒最真实的存在感。
巫越不是不懂,只是有时候真的会把她忘了。
他一把将米粒拥进怀里,这只小船上只有他们两个,好像这片沧海上,这个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存在。
小船飘荡在沧海中央,犹如一个不会移动的小岛。米粒的侧脸紧紧的贴在巫越的胸口,时间仿佛瞬间被静止一般,她刚刚希望赶紧看到陆地,而现在却希望永远飘荡在这片沧海之上。
就这样听着他的心跳声死去,多好。
“有声音?”巫越轻声说道。
“嗯,心跳声。”米粒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