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国东部与西部多是山脉连绵,而东部与西部的交接处是一条狭长的平原,犹如隧道贯通神之国,这个平原正是圣马丁平原。
由于圣马丁平原地处东西部交接,又地势平坦,所以多为军队迁移后驻扎的中心地带,巫越带领海狮突击队来西部时就把军队驻扎在此,而今亨利的先锋团,也是驻扎在这里。
圣马丁平原距离加布里镇已经没有很长的路程了。
加布里镇与圣马丁平原之间就只有一道大峡谷——凯巴布。
说到先锋团,就不得不说说亨利这个人。
亨利天生一张方脸,棱角分明,就像是一块方砖,四十多岁,挂着一撇胡子,胡子的尾端微微上扬。谁也不会知道,如此一名其貌不扬的军人,竟是神之国的准将。
先锋团虽说叫团,但其只是一个叫法而已,由于每次战争亨利带领的部队都用铁兽炮火轰炸开道,以作先锋,所以神之国上下便称这支军队为先锋团。首领亨利都是准将,他所带领的部队又岂会只是区区一个团的编制。
亨利从十五岁开始带兵,历经战火无数,熬到了中年仅有一场战败的历史,而就是这个历史让他饱受屈辱。
小之国落凤峡谷一役,小之国仅一人便在千军万马中擒住亨利,这件事传遍了九泽大陆,不仅让那位小之国的将军一战成名,连亨利的名字也在一夜之间世人皆知,只不过这个名声,亨利宁可不要。
军队开至凯巴布大峡谷不远的地方忽然停了下来,没有任何合理的原因,只是因为这个地方犯了亨利的忌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亨利在落凤峡谷战败一次,便对世界上所有的峡谷有了莫名的惧怕感,虽然他从不承认他会惧怕什么。
一个刚入伍的小兵见部队忽然停下,很不知趣地问了一句:“过了这个峡谷就是叛军区了,为什么不走了?”
他旁边的人一听这话,谁都不敢吱声,有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游走,把冷汗都带了下来。
突然,一声枪响从众人耳边爆裂,很多人都紧闭双眼,似乎对这声枪响已经做好了准备。
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中,脑后的头骨被子弹贯穿,血浆和脑浆一并流出。他只不过是个刚入伍的孩子,年轻的生命,却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停滞在这里。
只见一个弯胡须的男人站立在离血泊不远处的敞篷吉普之上,他持枪的手剧烈地抖动着,他知道自己杀死了一个孩子,但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
“该死!这天真热!”亨利骂了一句,坐了下来,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春天,有风,哪里会热?可偏偏亨利的脖子上滚滚地汗浸透了他军装里的衬衣,阳光透过峡谷中间的缝隙将他肩章上的金星照射得熠熠生辉,他双眼紧盯着前方的峡谷处,似乎刹那间前方就会出现一个身影擒住他,并用手扼住他的喉咙。
起义军中有巫越的存在,亨利是知道的,但他不能改变自己是先锋团领导者的这一命运,他必须硬着头皮来到这里,面对曾经给他耻辱的那个人,他究竟能洗刷掉这份耻辱,还是再次迎接新的耻辱?这对于他是未知的,正因为未知,所以才令人心生恐惧。
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峡谷里面的黑暗处,无论有多么黑暗,他都感觉那里就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在向他走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恶魔。
然而,不只是他看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黑影渐渐清晰,骑马而来。
风穿过峡谷,更冷了些,而亨利的汗却更多了。他的瞳孔放大了数倍,亨利显然已经发现了眼前的人影是真实存在的。
可就在亨利心刚慌乱起来的那一瞬间,他却定下神来,可怕的不是峡谷而是巫越,但如果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巫越呢?
亨利的目光中的惧怕忽然消逝不见,替代那些惧怕的则是一种重获新生般的喜悦与略带嘲讽的笑意。
在神之国只有地位低下的人才会把一匹马当做交通工具,在贵族的眼中骑马只不过是一种娱乐方式。蝮蛇来到神之国那么多年,居然本质还是一个乡巴佬而已。
蝮蛇的马不是什么太优质的马,只是体格健壮而已,但看成色却是一匹血统不纯正的杂种马,这在亨利看来是很可笑的,他以鄙夷的目光注视着蝮蛇到来的身影。
亨利多年前办过一次并不是很知名的大事,就是将瀛之国云峰山用炮火夷为平地,亨利知道那是蝮蛇师父玄龙丸的领地,连他的师父都能轻而易举地制服,更别说蝮蛇了。
从蝮蛇加入神之国军队的第一天起,亨利就没有正眼看过这个白发少年。而正是在他不屑的眼神中竟忽略了蝮蛇的成长与强大。
风由峡谷穿过,蝮蛇的身体却没有感觉到冷。
马走得很慢,蝮蛇因此能够很平稳地坐在马背上,他需要休息,他面临的是艰难的一战。
但刀还在他的手上,蝮蛇双臂环抱于胸前,刀就在左手上握着,他的身子是笔直的,像一块钢板,好像风打在身上都能发出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