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心颜一路上强忍着泪水,自顾自地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卧房,趴在床上抱枕而泣。
忽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硌着胳膊,定睛而视,竟是让她苦苦寻找的那把扇子。玄心颜将扇子拿起,用水汪汪的泪眼仔细地看着这把扇子。
此扇名作天罡劈水扇,扇面由上等丝绸制成,扇骨为玄铁所制,全长二尺一寸,头有缨尾。此扇本是武器,携带轻巧,合似铁棍,可击可打,可劈可斩。而它最初的主人正是少侯孟君宝。
五年前孟君宝来到大之国水晶宫,找到玄心颜,以此扇为信物,约定五年之后定会前来迎娶玄心颜。而也是那时,孟君宝父亲孟鸿道被无声殿杀手杀害。孟君宝遭此变故,心灰意冷,投身云梦泽,险些被水兽所吞,是早已身受重伤的千翼械鹰与水兽同归于尽才得以把他救出。
后来他随水波飘荡到云梦泽岸上,路过的一名苦行僧发现处于昏迷的孟君宝,僧人将他救下,传其内力,授其佛法,终解开孟君宝心结,之后孟君宝遁入空门,法号不戒。
当然这些玄心颜全然不知,她只知道,孟君宝许下过承诺,五年为期而已,她等他五年。而五年已到,她却已经停不下来这早已习惯的等待了。孟君宝的音容相貌刻在了玄心颜的心上,无论如何也擦不掉抹不去了。
玄心颜想起了师父水凌波说过的话来,怒号道:“男人的承诺,不过是自己也没有把握做到的事。男人,还不如只禽兽!”
这时,有人坐到了玄心颜的床边,她回身一看,是巫越。
巫越看着她,满目皆是心疼,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就这么坐在她的身边。
“谁让你坐在这里的?”玄心颜脸上沾满了泪花,嗓音中带着一种委屈的哭腔。
“你伤心,我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我有的是时间,你哭我能陪你,我能给的就这么多。”巫越唇角微微上翘,想要微笑,却只能苦笑着说。
玄心颜本就已是脆弱不堪,听了巫越说的话,泪水便打开了闸门,一发不可收拾。她一下抱住了巫越的腰,任自己的泪水浸透了巫越的衣服:“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可以那么好?”
“因为..”巫越说爱,可这个字刚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毕竟爱在此时此刻,才是最伤人的。
巫越低下头,轻抚着玄心颜墨色的长发,温柔地说:“因为你曾经在我最需要拥抱的时候给了我拥抱,最需要温暖的时候给了我温暖。我一直也没什么能够给你,现在你需要陪伴了,恰好我也有,就全给了你。”
玄心颜从床上爬起来,用两只修长白皙的手臂环住了巫越的脖子,就如同刚刚在三清殿抱住释不戒的那一下一样。
巫越回以同样的拥抱,任玄心颜的眼泪在自己的衣服上肆虐。巫越忽得发觉后背被一种凉凉的金属触碰,他向身后一看,看见了玄心颜紧紧握住的那把扇子。
他记得那把扇子,正是当年孟君宝将巫越右胸膛戳穿用的武器,忽然巫越胸膛绞痛,而那痛处,并不是右胸上的旧伤,而是左胸里跳动的心脏。
也许巫越是自私的吧,他允许玄心颜对自己的爱意可以少一些,甚至毫无爱意,但是他不愿意看见嫁给自己的女人竟会为别人撕心裂肺那么多年。
巫越认为,释不戒,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孟君宝,就是使玄心颜不会爱上自己的理由。巫越抱着玄心颜,暗中咬牙决定,一定要找个时机单独与释不戒谈一谈。
这一天,也许是巫越与玄心颜独处时间最长的一天。玄心颜心情平复一些的时候已是晌午,巫越让清水做了一碗粥给玄心颜端来,她起初不肯喝,但在巫越的温柔说服下还是听话地把粥喝完。
哭了一天,玄心颜也想了一天,她有些明白了,无论多么深的感情也改变不了已经过去的过去。就像她对释不戒说的一样,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巫越,是她的丈夫。他能够容忍这样任性的自己,自己为何不去接受那么宽容的他呢?
这时,已经是夜幕降临,窗外传来起起伏伏如歌唱般的虫鸣声。
“你今天哭得太久,若不好好休息,恐怕会伤了身体。”
巫越见天色已晚,起身便要离开,却不成想被玄心颜拉住了衣角。
“怎么了?”巫越转过身问道。
“你今天..今天就留下来睡吧。不过我提前说好,只是留下来睡,不许..不许..”玄心颜低着头,一抹红晕爬上脸颊。
“我想我还是走吧。”巫越听了玄心颜的话,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想留下,却又觉得不好。
“我让你留下就留下,你走了我会害怕,你给了我那么多安全感,你一离开就全部收回去了!”玄心颜情急之下,说出了心里话。
玄心颜把鞋子脱下,将身子挪到了床较为靠里的位置,把大半张床空了出来,说:“以后你就睡这吧,别再回你那间小破屋了,你是我丈夫,总在偏房住的事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
说完,玄心颜躺了下来,侧着身子,面向床里面的那堵墙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