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仪式结束的时候,已是中午十一点多。
叶圣言留下善后,裴湛带林诗语回清泉墅。
裴湛开的车是法拉利定制版跑车,不过当林诗语系安全带的时候,因为婚纱比较繁复,所以她一时没能摸到靠近驾驶座那边的搭扣,试了几次仍是不行之后,她正想放弃,却发现身边的裴湛忽然向她这边倾过了身体,从她手中接过保险带,然后便是微弱的“咔嚓”一声。
“安全带的搭扣很难找?”裴湛一面发动了车子,一面问,话音中有掩不住的笑意。
林诗语轻轻“嗯”了一声,就听见他又说道:“没关系,这车是为你订制的,以后多开开,自然就知道了。”
为她订制……林诗语动动嘴角,错愕得完全没办法接口,只好选择了沉默。
江南的八月,简直和梅雨季节媲美,车子才行驶了十几分钟,天空就渐渐变了颜色。
乌云遮住了太阳,窗外顿时阴沉沉的,坐在跑车内的视觉很是不舒服,林诗语无意中将敞篷打开,却发现不知何时天上已飘起零星小雨。
仰头,看天。
细如牛毛的雨丝打在脸上,柔柔凉凉。
心,一如那灰蒙蒙的天空,闷得很,一点也不好受!
车子在某一个红灯路口被拦下,懒得说话的她随手扭开了电台,耳畔马上回旋着一把低沉淡伤的男声,她一下子怔住,不是因为歌声的哀伤,而是因为歌词字字击中心脏——
收拾好行李 我要去哪里
只要跟着你 可是梦一推就醒
车外的风景 有你的身影
多希望是你 牵起我这身白衣裙
是我的婚礼 对面不是你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如果你出现在这里
我终于成了别人的女人
这首歌真真是愁肠婉转、荡气回旋,旋律忧郁得象无形的慰籍,一句句如泣似诉,仿佛是她此刻不对人言的苦涩无助的内心。
裴湛抿了抿唇,啪一声关掉电台,继而合上敞篷盖。
林诗语侧首看他,水灵的眼潭中写满着不解与迷惘,还有那难以忽视的哀愁。
裴湛偏转温润雅颜,淡然清浅的眸内浮上讥色,“这歌好听吗?!”
“……还好。”她一脸淡然的回答,把所有情绪都掩藏在了眼底。
裴湛点点头,表示赞同,“既然好听,那说说看,你心里最希望让谁掀起你这身白衣裙?嗯?”那温雅的脸,那含笑的唇,说出的一字一句,却像刀子一般,直刺人心。
“……”她咬唇不语。
裴湛也不为难她,淡淡一笑,“无论是谁,既然刚才没有出现在教堂,那就是过去式。从现在开始,你所思所想的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我!嗯?”
闻言,她转头望向窗外,侧影深幽,长睫象是无法控制地微颤,半响说不出话,最后才苦笑了一下。
“知道了。”
回到清泉墅,林诗语先上楼换掉身上的婚纱,等她走下来的时候,已经换过衣服的裴湛正坐在楼梯口的沙发上看文件,眼角余光仿佛是看到了有那么一个熟悉的身影掠过,但似乎又不能完全地肯定——林诗语给他的感觉,向来是懒散而清爽的,鲜少有打扮的时候,可这会……
乌黑的长发全数盘在脑后,露出了修长优雅的颈脖,在靠近肩部的地方松松绕着一条白色纱巾,在右侧前后交叉,一端落在背部,一端直坠腰间——这是她全身上下衣饰中仅有的一抹白色,却不突兀;黑色小礼服的裙摆恰好落在膝盖处,露出一双线条优美的小腿;再往下,秀气的脚踝上绕着两根黑色皮质细带,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衬得那片肌肤更为白皙,透出一种玉般的光泽,又仿佛瓷器般温润。
裴湛握着文件的手指就不由收紧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迫自己收回了打量的视线,缓缓站起身来,低着嗓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当她向他走来的时候,眉眼轻扬,笑意盈盈,他只觉得心里一动,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情绪要从胸口破土而出,可这股情绪到底是什么——却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你今天真漂亮”这句由衷赞美的话到了嘴边却变为“我们去吃意大利菜。”他的声音虽低,却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语调。
奔波一晚又饿着肚子被像木偶操作了半天的林诗语也就没有拒绝。
两人到达餐厅时候,门口正在排着长队,看人数竟有二十位之多,饿得脚步虚浮的林诗语觉得有些担心,那么多人……也不知究竟要等多久才会有位置,却不料门口的领位员一看到他们现身,就立即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裴总”,拿了菜单便领着两人往里走去。
落了座,裴湛在征求过林诗语的意见之后,点了菜,林诗语便坐在位置上,好奇地打量起了四周。
这家意大利餐馆外表看来很普通,不过内在装修倒是很有几分怀旧的特色,用了泛黄的墙纸作为装饰,到处挂满了黑白老照片,靠近墙壁的架子上放着各种装满了塑料葡萄和橄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