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元府之中,可说得上是极尽热闹,因着远在华州的贵客,华州太守之女元熹远路到了宁州。
这元熹的老爹元庭安元大人与这宁州元府的老爷元庭盛原也不过是堂兄弟罢了,但在这族中的来往间,元熹倒是独与此伯父家的堂姐兴味相投,而向来与自己家中姐妹多是不睦的元楚也能与她说笑到一处,更甚而那些个羞对人言的小女儿心事无人倾诉时也只与她说些来听。
元楚如此与元熹亲近皆因着其人的爽直性情之故,便如眼巴前儿这情景,一家人看似喜乐融融的谈笑品茗之时,偏二娘三娘她们几个要与自己添堵,为的也不过是让自己失上些颜面罢了,而能为自己就此寻些开解宽慰的还真就只她了。
“难为侄小姐想着,大老远的还为咱们带来这般好的新茶。”说话的这是元楚的二娘元二夫人,她如今倒是个富贵的面相,身形也与之相衬,着实有些富态,只是这些年来心思却未随着体态的丰腴而宽大,反倒越显得小家子气起来。
“要说还是这南边的茶好,不单是入口清爽,颜色也养眼。”元楚的三娘元三夫人如今才三旬过半,还有着苗条纤细的身量,只是拘于身边仅有一个才要及笄的女儿,由此她在这家中渐是难与得了元家唯一男丁的二夫人比肩,如今凡事大都便要依着人家的眼色行事了。
“伯父家里自是有比这更好的,侄女儿带来的也不过是为着要伯父与伯母们尝着新鲜罢了。”听得二位伯母夸赞的元熹怎也不敢自夸。
已然品了两口茶的元老爷此时也是点头轻赞,“堂兄与堂嫂也是太客气了,你这一路自是辛苦的,还要难为你带这些金贵东西。”
“什么东西到伯父家里也便是平常的了,整个宁州有谁及得上伯父家的买卖兴隆。”元熹这话虽是为着讨伯父的好但却也是实情,提起这宁州的商户,经营布匹的元家自是其中极为有头脸的,虽说比照为官的元大人府上少了些许的权势可依仗,但那富贵气象却是胜过族中诸多人家的。
这话说的元老爷极是受用,遂捧着茶盏微微地笑了。
“侄小姐这可有所不知了,有些东西在咱们府上还就是稀罕的,若不是你堂姐有心,早早的吩咐人在那处用重金下了定,怕真是有再多的银钱也尝不到呢。”元二夫人终是忍不住先卖了关子。
“姐姐莫非说的是那盈春楼的桃花清?”元三夫人就此便明知故问了下去。其实但凡宁州本地之人均是知晓,盈春楼在此境地的声名大噪除因着楼内的一众莺莺燕燕着实多情可人外,还与着其自酿的千里醉与桃花清不负盛名大有关系,等闲时候,这楼内断不肯将此酒轻易的沽与他人。
“自是咱们晚饭时分用得的那桃花清了,妹妹想必也是头一遭儿尝吧?”
“以往还真是只闻其名了,如今倒是借着侄小姐的光了。”元三夫人此时倒知向元熹示好。
元熹此时回味起晚饭时分的清酒确是觉得非比寻常,“堂姐,莫非这酒的出处还有些来历不成?”
“傻丫头,可不正是那酒的出处寻常人去不得么?”元二夫人此时已然准备要看笑话了。
元熹虽说以往对宁州也算是略知一二,但毕竟时隔数年才再度来此,哪里知晓此时这两位夫人话里的机锋,“寻常人去不得?难不成手里有银钱也进不得?”
“进倒是进得,只怕人家不高兴做咱们女流之辈的生意呢。”元三夫人轻叹了一声。
“他便是想做,可也得有姑娘敢进不是?那个地方躲还躲不及,谁还肯去打转儿,就连大小姐定这桃花清不也是差了二管家去办的么?倒是让那跟着去抬酒的小厮开了眼,回来直说里面处处都是好的,虽只老老实实地在旁边打了个站儿,却也是被晃得眼花缭乱,身上扑得俱是香风,其他书友正在看:。”
元熹听到此处也便明白了几分,便就只淡淡一笑,倒是元楚大大方方地接口道:“他既如此愿意办此差事,下次就还支使他去便是了”。
“大小姐你是有所不知,下次去办些等差事还是寻个性情稳妥的才好,若不然似他那口没遮拦的回来只会给咱们娘几个添堵。”元二夫人故意做出来有些个恼怒的形状。
此时倒也只有元三夫人不会要她白费了那些个精神铺垫,“姐姐此话怎讲?”
“这愣头青回来就一个劲儿的念叨,说什么瞧着咱们家的姑爷象是晌午时去了那处消遣呢。”元二夫人此话说罢便就瞄了一眼元老爷,见他并无责怪自己多嘴之意才暗里放下心来。
“姐姐,婷儿和她姑爷如今可都在久安县呢,便是回来也要个两三日的路途,如何会在此处见得?”元三夫人口中的婷儿却是嫁得久安县里没几个月的元婷,其为元楚二娘所出的长女,还记得当时定下这门亲事时,因着所嫁之人为知县的长公子,元家上下很是为此长了不少的脸面,而那时,亲事半点儿着落也没有的元楚便更为她娘儿几个在暗里嗤笑,直断定她日后多半是为人做填房的命了,可谁知这转了年没多久,元楚就定下了门旁人高攀不上的亲事,自然有人要咽不下一口闲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