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王熙凤和平儿从贾母处听说了黛玉要走的消息,也赶了过来,黛玉、宝玉等人忙迎了出来。王熙凤看着平儿笑道:“倒是咱们知道的晚了,你看看她们可不是都到齐了。”一时不见迎春、惜春和李纨,便奇道:“迎妹妹、惜妹妹和大嫂子素日和你也是好的,怎么她们反倒不来?”
“瞧二嫂子说的,我们难道和林姐姐就不好不成?”探春看着王熙凤,似笑非笑。
“看这三丫头,总挑我的毛病。”王熙凤一笑道:“你们姊妹都是好的,只有我天天道三不着两的,没得来和郡主妹妹亲近亲近,总行了吧?”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
黛玉道:“二嫂子快别贫了,还是进屋坐着吧。二姐姐、四妹妹看我这里忙乱,不肯打扰,都已经去了,大嫂子那里有兰儿,想是一时脱不开身,要打发了他去学里才能过来的。”一边说着,黛玉一边将王熙凤和平儿让进屋里。满屋子都是主子,平儿亦不肯坐,只道:“二奶奶和林姑娘、三姑娘、宝姑娘聊着,我去看看紫鹃,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以后怕是说话的机会都不多了的,奶奶有事让她们叫我。”
熙凤只道她和紫鹃感情好,也不拦着,只道:“你且去吧,我这也不用人守着。”平儿方答应着去了。
雪雁给王熙凤上了茶,王熙凤命了一口道:“我今儿也不是白来这一趟的,这是春纤的卖身契,老太太让我给林妹妹送来的。”
黛玉一听,连忙起身接过,对着王熙凤福了一福,道:“那就多谢二嫂子了。”一边说一边回头叫雪雁去取了二十两银子来,只说不能白白要了府上的人,这银子还是要给的。
王熙凤推辞不过,也知道黛玉是有心和贾府划清界限,便收下了,道:“妹妹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的,嫂子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镯子也是素日里常戴的,只送给妹妹做个念想,妹妹也吃点亏,把你那好镯子给我一只,也当是给嫂子点念想吧!嫂子以往有对不起妹妹的地方,还希望妹妹多多担待着,好歹多记着点好。”熙凤说着,眼里便有了泪水,黛玉待她如何,她是心里有数的,只是有时候碍着王夫人,她也做过一些对黛玉不起的事情,心里愧疚,便越发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黛玉心有所感,也道:“二嫂子说的哪里话,黛玉在府上多年,也得了两位嫂子不少照顾,哪里还有怪嫂子的道理。”一边说着一边又笑道:“也怪道人家说嫂子是再不吃亏的,那这么一个镯子也罢了,还要换我的好的,真真是什么都在你的算计内了。”一边说一边从手上摘下一只翡翠镯子来,也双手交给王熙凤。
宝钗在一边笑道:“显见得这颦儿只和凤丫头好了,我们来这半晌,也只得喝了两杯茶水,凤丫头这一来,倒是得了个好镯子呢。”
王熙凤听得宝钗一口一个凤丫头的称呼自己,心中便有几分不悦,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怎样,只是不软不硬地道:“宝妹妹这话就不对了,我得这镯子可是拿自己的镯子换的,这以心换心、以物换物的道理,我这睁眼的瞎子都懂,想来宝妹妹熟读诗书的,不会不知道吧?你们自己不先付出点什么,就想着得到,那怎么可能呢?”
一句话堵得宝钗是哑口无言,也只好微微一笑便罢了,但旁边一直沉默的宝玉却好似触动了心事,他对黛玉其实一直有着别样的情愫,尤其是年龄渐长,渐通人事,看家里亲戚间的这些姐妹,统共不及黛玉,况黛玉又是和他志趣相投的,因此早早定下心来,这辈子只求能与黛玉相伴足矣,哪里知道母亲竟做下了那等事情,心中烦闷郁郁、无可排解,今又听得黛玉要走,已然是五内俱裂,恨不得仿效倩女幽魂之倩女,一缕幽魂追随黛玉而去,是以虽众姐妹来后,一双眼睛只锁在黛玉身上,却一直默默无语,。
这会儿王熙凤的话倒好似一股清泉,冲开了他尚混沌的心,不及多想,他已经扯下了脖子上的宝玉,双手捧着递到黛玉面前,恳切地道:“二嫂子的话极是有理,我也无别的东西,只有这块石头,是胞胎里带了来的,想来或能得妹妹一顾,就请妹妹收下它,也留作念想吧!”
熙凤登时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一席话,竟招出宝玉这番举动来。探春亦是吃惊,叫道:“二哥哥可是疯了,那是你的命根子,老太太、太太知道了,看又有一场气生。”宝钗也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宝玉。
宝玉不看她们,只认真地道:“不过是一件不会说话的死物罢了,妹妹收了,或许能沾染妹妹一点儿灵气,我反而会更开心一些呢,就算老太太知道了,也是不能如何的,这是我的东西,我爱送了谁便送谁。”
“二哥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玉我却不能收。”黛玉推辞道,并不去看宝玉手中的玉。
“为何不能收,妹妹不是连二嫂子的镯子都收了吗?”一听黛玉不收,宝玉登时着急起来,越发犯了呆性。
黛玉暗暗摇头,这样的宝玉,真不知是说他至情至性呢,还是说他孩子气。“二哥哥,一则这玉是你出生时所带的,关系着你的身家性命,倘或有个不好,黛玉岂不成了贾家的罪人,二则,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