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日夜兼程,终于在长途跋涉了十日之后,婚车于第十一日的正午停在了目的地——承王府。
马车停下时的晃动惊醒了正在小憩的我,我睁开双眼,感到全身像是散了架般的酸痛,这婚车是大马车改制的,因为轻巧,所以最适合远行,可是这一路跋山涉水,我已经被颠簸的几欲作呕。
一阵喧哗的嘈杂声由远及近,隐约能听到有人在车外高喊:“都让开让开!王爷来了!”
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只有那鞭炮还在“噼啪”作响。
马车的门被人从外面轻敲了两下,然后喜娘将门打开了。我头顶着凤冠,冠上蒙着红盖头,所以并不能看到眼前人的容貌,只看到马车外两个人的身型,一个略微矮胖的是喜娘,还有一个身着大红喜袍就是我那夫君承王了。
“新郎接新娘~”喜娘一边说着礼词,一边殷勤的伸手扶我下车。
我就着她伸过来的双手,施施然下了马车,脚尖刚着地,我的手便被另一双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给握住。
这双手是温热的,虽然我素来不喜与生人接触,可是此时立于我身侧的将会是我未来的夫君,我也只能暗暗压下想要挣扎的举动,轻移莲步随着他一同步入那王府大门。
脚下的甬道全都以红毡子铺就,脚踩在上面绵软厚实,甬道两边全是重重叠叠的人影,谈笑声、祝贺声不绝于耳。
被那新郎一路牵着走了有几百步左右,终于停在了一处高高的台阶前。
那台阶前燃着一盆火,喜娘于我身边低声叮嘱:“新娘子,要跨火盆了。”
我知道这是出嫁迎娶的老规矩,便压着性子小心的跨过了那熊熊燃烧的火盆。
这时刚刚放开我手的新郎又重新将我的手握住,带着我转到一个高台前。
“新人朝拜,一拜高堂。”这时有礼官在一旁念着礼词,我才知道这是开始拜堂了,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一拜之后,我又被一群姑子簇拥着进入了王府的客厅。
等到该行的礼都一并行完,我便被那群姑子带入了一间安静的室内。
“王妃且稍等片刻,王爷正在前厅待客,马上就来。”一个姑子将我按于床上坐下,
我强撑着身体巨大的倦意,大着胆子伸手撩开盖头的一角。
这是间非常漂亮奢华的婚房,从脚下的毡子到头顶的房梁,入目的皆是喜庆的大红,喜床上垂着大红色的百子帐,身下是华美的百子龙凤被,距喜床不远的檀木桌上摆着各种吃食,两根通红的龙凤喜烛正吐着火苗,不时发出“啪啪”的灯芯爆开的声音。
由房间陈列着的各种古玩字画来看,这承王府定是个奢华之地。
“呀!这可使不得王妃娘娘!”眼前猛地冲过来一个姑子,手忙脚乱的就将我的盖头重新盖好:“这红盖头是要王爷亲手挑的,王妃娘娘可不能……”
“咚!”
我静静的听着那姑子在耳边大惊小怪,却没曾想她话还未说完就倒在了我的脚边。
心下一惊,我猛地起身,一道疾风直朝着我的脸上袭来,转眼间头顶的红盖头就不翼而飞。
我睁开本能闭上的双眼,目光触及处,却是一张用黑布蒙住的脸。
室内另外的两个姑子见倒了一个同伴,吓得面如土色,张开嘴就要叫喊,可是蒙面人的动作比她们的反应更快一步,黑影一闪,“咚!咚!”两声,另外两个姑子也倒了下去。
瞪着地上倒着的三个人,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藏于喜袍下的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把银针。
“斓儿!”那蒙面人见我如此,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发出一声低唤。
我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声音,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待看到他伸手扯下自己脸上的黑布后,更是如遭雷殛。
那刚毅的眉眼,那因为线条分明而显得很是冰冷的面容,那声低沉而轻柔的呼唤……
我的冷静在看到他的这一刻消失殆尽,尖锐喊道:“毕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