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祥认真的理解着陆俊生反应的情况,继续问道:“你刚才指基金会向‘上面’报告,这个上面指的是谁,团中央?还是人行?”
“都报了。”
“哦。”
曾子祥终于与陆俊生结束了这个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然后想了一下,就有关法律法规方面的问题,向一位在人行担当法律顾问的朋友又进行了一个电话咨询。
然后,他才在报告上又增加了一条:邹小达认为自己的投资行为不违规,初步认为这是一种貌似振振有词的诡辩,从法律规范角度上判断是站不住脚的。首先,如果不违规,当年人行委托的审计机构为什么要下达整改通知?如果不违规,青基会负责人看了整改通知,为什么会很紧张?如果不违规,基金会又为什么要上报整改报告?第二,邹小达曾经公开承认人行规定已经废止,就等于同时承认了该规定曾经颁布并效。这也不是说,在人行规定有效期内,邹小达挽起袖子自己下海的所有直接投资已经属于违规,他自己是深明其义的。第三,审计过程中,拒绝提供有关资料,本身就违反了审计法,也表明心虚,知道自己操作违规了。
完善了这个报告,曾子祥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虽然怎么看都觉得这是一个“黑材料”,因为全篇都是对邹小达的批判,可从掌握的情况来看,事实上也真是如此。没办法,作为一个副部级干部,必须讲究实事求是,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第二天,曾子祥亲自将自己撰写的报告交到了团中央第一书记手里。
第一书记让曾子祥坐下喝茶,然后认真的看起报告来,对他的这些分析甚为赞赏。由于对青基会的情况大家基本上都有所了解,只是缺乏一些事实上的说明罢了。所以,第一书记对结果也不用作什么疑惑,但他提出了一点,“现在有几家报纸的记者在为邹小达辩解,你对这个事怎么看,又怎么处理?”
曾子祥对此倒是一笑,“书记,记者都是高智商的人士,他们对事实真相其实比我们估计还要知道得早,只是出现这样一些文章,让我有一个感慨。”
见曾子祥稍停,第一书记问道:“什么感慨?不妨直说。”
“新闻记者难免良莠不齐。”
“哦?你是说有些记者是……?”
曾子祥心照不宣的点头,道:“大量的事实证明,邹小达的私下投资是违规的,所以他一定心虚;因为心虚,邹小达一定不敢跟从一开始就真实报道的报社打官司;海外记者提出的采访要求,邹小达也是一律不敢接受,他只能利用内地少数傻乎乎的记者发发文章、无力的申辩,企图为自己涂脂抹粉,想蒙混过关……可是,违规虚假、不清不楚的东西怎么狡辩也没用,不合法就是不合法,违规就是违规。”
他不仅这样说,似乎还早有准备,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几份报纸,并递了过去,“您看看这几篇文章,我们如果仔细阅读邹小达对内地记者发表的谈话,就不难发现漏洞。”
第一书记一边翻看报纸上的那几遍让曾子祥作上标记的文章,一边道:“你说说你的看法?”
曾子祥喝了一口茶,道:“比如,邹小达对香港记者说:十多年来,人们尊称我是慈善家。可内地报道一出,人们大感意外,怎么慈善家就变了味,成了下海经商的投资家了?而且是一个坑掉了不少善款的失败投资家,人们有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又因希望工程的纯洁,那种愤怒可以想象……这是我们的尴尬和无奈,在国内只有做投资家,才能当慈善家,否则慈善机构的家就无法养家糊口……让“慈善家”去做“投资家”本已很无奈;这个“投资家”还必须万无一失,更是过分苛求。书记,这一段话,其实漏洞百出、苍白无力。”
第一书记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有些异样的看着曾子祥,“曾书记不妨说得透彻一点。”
曾子祥点头,道:“我用一个普通捐款人的身份来思考这个问题,可以想到这么几点:第一,邹小达怎么能算慈善家?真正的慈善家是用自己的钱去投资,赚取利润,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把属于自己的利润拿出来捐给慈善事业的人。邹小达不过是受万千捐款人之托,代管希望工程工作的秘书长。他能把捐款人的钱拿去投资么,有没有这个权力?第二,邹小达的投资黑箱作业那么多年,内地报纸一披露,邹小达的“角色”当然变换快。既然邹小达承认“人们有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又因希望工程的纯洁,那种愤怒可以想象”,那么报纸的揭露报道是不是说对了,人们的愤怒和抨击,情理之中嘛!第三,谁授权、谁逼迫邹小达去做投资家了?……”
第一书记听得直点头,“你说得有道理,继续。”
曾子祥的话还真没完,“你看,邹小达对香港的一名记者说:在国内……投资活动只遵循一般的市场规则,并不会因为你拿的是善款就给你单独订一条规则。相反,对基金会投资还有一些限制性条款,如“购买股票不得超过所投资企业百分之二十”,“基金会不得直接经营企业”等。就是说,既要你去搞投资,又不让你参加管理,这就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