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十五年是最难忘的一年,广阔的山河之中南宋两个字彻彻底底的被抹去。
而正是这一年,钓鱼山顽抗的宋将张珏夫妇被擒,文天祥弟弟降元,文天祥也自然被俘。也正是这一年,在元朝大捷的时候,阿诺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文应允,看着文应允落入江中,任随着江水滔滔淹没。同是这一年,至元十六年的年关临近,而安息王忙哥刺却暴毙身亡。
命运之数无人能够完全破解,他们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在这命运的泥潭中不停的挣扎。
安息府京兆城王府内,一片素裹,白绫随着寒风微微飘动,可掩饰不住的是这座王府里的压抑与凄凉。
阿诺心疼的看着徐晓沫忙来忙去,忙哥刺已经死了三天,可这三天里没见到徐晓沫停下一刻。她总是忙忙碌碌的,犹如一个加劲的陀螺一样旋转不停。或许,这就是一种不面对现实的表现。
很多时候,人们逃避的并非是别人,人们所逃避的是他们自己。
阿诺快速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徐晓沫的肩膀。灵堂之上燃起的香味充满了整个屋子,这个味道不好闻,一点都不好闻。泪水不禁的就流了下来,声音也跟着沙哑起来,“小沫,别这样好不好。”
徐晓沫目光有些呆滞,灰暗的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我很好。”她挤出一个笑容,可笑容里却没有一丝的快乐。“我真的挺好的,我看的很开,真的。”
“我带你离开好不好,我们去别的院子休息一下,不要一直守在这里。”阿诺拉着她的手就走,可迈了几步都无法将徐晓沫拉动一寸。
“不用了,我很好,我就在这里守着他。”徐晓沫声音沙哑,脸上的皮肤干枯无光,似乎在这三天里她瞬间被吸去了身体里的水分,整个人都失去了生命力一般。她转过脸来,“让我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陪陪他,我们两个说好了,他死后会去我们的世界,在哪里他会找到我的。所以,等这里的一切都结束后,我……”她挤出笑容,眼角微微的湿润,“我就要回去了。”
阿诺轻轻将她搂入怀内,“是该回去了,你们两个感情那么好,下辈子一定还能遇见。所以,你不能让他在那里等你太久。现世你知道的,咱们的家太复杂了,小三比正牌多,基情比爱情多,你总不能让人捷足先登对不对?”阿诺抬手擦拭掉自己的泪水,再次落下放在徐晓沫的后背心,“你也知道元朝时间并不长,忙哥刺因为打仗原本就烙下一身的后遗症,所以你们应该有个重新的开始。”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徐晓沫笑了起来,黯淡的眸子终于多了一丝光彩,“所以在他走的时候我咬了他一口,我对他说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我们的世界,我等安排妥当这里的一切就回去。然后我们在我们的世界里重新开始,那时候不会有那么多的规矩,也没有那么多的战斗,平淡的过一辈子,头发从黑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