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们的教习开始了,果然不出九娘子所料,练嬷嬷对她们也不过就是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并没有十分的严厉,这么着,九娘子乐得轻松,只是四娘子便有些不高兴起来,狠心练得再好,练嬷嬷也不过是淡淡地,全无四娘子预料中的那般认真,这样反而更加激起了四娘子的斗志,也让九娘子更能给自己找机会偷懒了。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还没过上两天,姑娘们稍稍安定的心再次被激起了涟漪……
甘阁老因勤于政事,忧劳过度,在阁老轮值时力竭而晕,惊动了皇上,特特派了太医给阁老请脉开方,得知是操劳过度时,皇上大大褒奖了甘阁老,并赐下不少的补品,另写了“国之栋梁”的牌匾给甘阁老,一时之间,甘阁老的勤政的美名传遍京城。
受这个影响,阁老府也立刻门庭若市了起来。不是姑娘们不肯好好跟着嬷嬷们学了,实在是没工夫——一会儿被喊出去见这位夫人,一会儿又换了套衣裳去见另一位夫人——虽然姑娘们收礼收到手软,但到底也着实辛苦了。
这会儿,九娘子就趁着回来换衣的机会歪在炕上,一动也不想动了。银钏取了一套衣裳进来,瞧见她这样,便放了衣裳,取了一杯加了少许参片的茶递了过去,“姑娘好歹撑着些,这可不也是好事?能见那么多夫人呢,指不定姑娘的姻缘就在里头呢。”
“呸,”九娘子接了参茶过去,啐了一口,“你这丫头魔怔了吗?怎么成天惦记着这事?莫非你想早早嫁出去吗?”
银钏倒也不羞,笑道,“奴婢可都是为了姑娘想着,姑娘倒打趣奴婢,奴婢是打定了主意跟在姑娘身边的,才不嫁人呢!”
九娘子啜了口茶,“你既不想嫁人,为何还要催我嫁人?难道嫁人有这般好?我可不觉着。”
银钏小声说道,“姑娘可和奴婢不一样,奴婢跟在您身边,有姑娘您照应着奴婢,怎么的,也不能少了奴婢吃的穿的,。就是要嫁人,姑娘叫奴婢嫁,奴婢二话没有;姑娘若是要奴婢在身边,奴婢就一辈子不嫁也是值得的。”虽然是闲谈,但银钏说得极为认真。
“可是姑娘您就不一样了,若是没有夫家疼爱,姑娘怎么能在这世上独处呢?再怎么说,您也是当朝阁老家的姑娘,就是您想……,太太也是不容的!”银钏分析得头头是道。
九娘子顿时觉得喝到嘴里的参茶越发苦了几分,连身边的丫头都有这份觉醒,自己的处境是有多悲哀啊,九娘子犹自发呆,银钏说完这番话却跟无事人一样,催促着她起身换衣裳了。
换好衣裳,九娘子出来便遇见了同样妆扮一新的四娘子,四娘子扫了一眼九娘子的衣裳首饰,便笑道,“九妹,你倒是惫懒,就这么出来了?还是你那丫头不得力啊?”
银钏自然不敢回话,九娘子淡淡一笑,“在姐姐们跟前,小九再怎么妆扮都是多余的,姐姐们往那一站,谁还能注意到小九呢,四姐,您说是不是?”
四娘子得意更盛了几分,发髻上簪的翡翠玉蝶金镶玉的步摇在阳光下,五彩炫目,直夺人神魄,“九妹你也不必如此,怎么说你是最小的妹子,姐姐不会不提点你几分的。”
九娘子敷衍了几句,便同她一起往红德院去了。花厅里,早就温香扑面,人影绰绰了,丫头打了帘子,姐妹二人进去,其她几个姑娘却已经都到了,二人低头上前行礼,却听到一个有几分尖利又高亢的声音说道,“哟,瞧瞧,瞧瞧,甘太太,您身边的女儿真是个顶个的漂亮,才夸完两个,这又来两个,这两个也是极不错的呢,快叫我瞧瞧脸。”
九娘子心里微微有些不快,这妇人好生无礼,这可是阁老府,这妇人说话偏偏像是在选奴挑婢一般,然而,还不待九娘子起身,她又听到了另外一个叫她深深厌恶的声音,“林夫人,您哪里知道,我姐姐这几个女儿,虽然不是亲生,那可都是当成掌上明珠养大的,别说那脾性了,就是这脸面,那也是万里挑一,比花魁可差不了多少,不信,您瞧瞧这九姑娘。”说着,就上前来搀了九娘子的胳膊,一把把她拉到了一个妇人跟前。
九娘子这才注意到,甘太太的身旁还坐了一个满头珠翠,妆扮俗气,体肥却又满脸油脂的贵妇,以及强拉着自己胳膊的刘焦氏了。
九娘子满心厌恶,借着低头装羞的动作从刘焦氏手里撤回了胳膊,那贵妇却大惊小怪地赞道,“哎哟,我的天啊,这小娘子这脸,这眉毛眼睛,真真是仙女下凡一般了,好样貌,真是好样貌呢。”
众人还未说话,四娘子却已经吃味了,明明她穿的戴的都比九娘子好,自我感觉比九娘子美多了,怎么大家倒都夸起衣着素净的九娘子来了呢?于是,心里颇有些嫉妒地上前,微微侧身行礼,将九娘子轻轻撞开了一些,“给夫人请安了!”
四娘子的动作成功引起了那贵妇的注意,“哎哟,这也是个美娇娃呢,真不知道叫我说什么好了,都美,都美!”说罢,从身后丫头手里拿过两个又粗又结实,毫无精致可言,却是份量极足的雕花赤金镯子过来,一手塞给四娘子,另一手塞给九娘子,“拿着拿着,初次登门,也没带什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