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说完,陈氏就带着人进来了,一瞧屋子里的人,便有几分怀疑和不相信的神色,走进来还左右打量了半天,九娘子却是不理会她,只冷冷地问道,“顾二嫂,我问你,你是不是瞧着我们平国公府要落魄了,才敢这么漫天要价的,你这个账,是要给我们府的人吃垮啊,再这么着,我们可吃不起你们家的菜了……”九娘子假意在斥责那跪在地上的顾二嫂。
陈氏进来,瞧见这一幕,走到老祖宗跟前,见了礼,问道,“哟,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发火了,这是谁呢,敢惹我们弟妹生气?”陈氏一边问着一边去打量那跪在地上的大皇子妃。
九娘子冷冷地说道,“就是府里采买蔬果瓜菜的那家的顾二嫂,这是落井下石嘛。欺负我们府被围了,没法自有出入了,这么涨价,您瞧瞧,这像话吗?”九娘子说着将手里的账本递给陈氏。
陈氏接过了账本,却还将眼光停留在那跪着大皇子妃身上,“顾二嫂?我倒是没留心……你抬起头来叫我瞧瞧……”
大皇子妃低头嗫嚅道,“贫妇不敢污了贵人的眼……”
“叫你抬头就抬头!”陈氏斥道,九娘子和老祖宗都朝陈氏看去,陈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解释道,“我瞧着她面生,最近府里事多……我怕混进什么坏人来……”
大皇子妃赶紧磕头喊冤道,“大奶奶冤枉啊,贫妇是一直同贵府打交道的,天天给贵府送菜的,只是前些日子我家男人病了,才换我来的……贫妇可不是什么坏人啊……”
大皇子妃抬头,陈氏趁机细细地看了,方正的脸庞,微黑的皮肤,五官还算端正,只是看上去又老又黑,皮肤里都打着褶子,陈氏心里松了口气,这个人断不能是那传说逃出宫来的大皇子妃了,这哪有一点贵人的样子和气势啊。
那大皇子妃还在嘟嘟囔囔地说道,“大奶奶,您给评评理,今年雨水多,收成不好,茄子还要六文钱一斤呢,那土豆角瓜什么的,尤其是那油菜,稀罕得跟那大白馒头一般,真真是要到了一两银子一斤呢,二奶奶还嫌贵,要知道外头,咱们贫苦人家可吃不起这绿叶菜呢,天天的咸菜就着玉米面窝窝头呢……”
陈氏听了她这么唠叨了一阵,心里更加确定了这个人不是大皇子妃了,哪有皇子妃还懂这些个的,连什么菜什么价都一清二楚的,便冲着九娘子笑道,“弟妹,她说的也是,今年年成不好,就是贵些,也是有的……”
九娘子冷哼一声,“大嫂,您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啊,这一日的采买,光是菜金这一项,就已经大大的超过了每日的定量了,这个家可着实不好当啊,要不,大嫂,您来?”九娘子试探道。
陈氏这会儿的心思都在那大皇子妃身上,哪里还有空接九娘子的话,再说了,有之前被挡回来丢脸的事情在前,她更是不愿意在这当口接过这个家了,连忙说道,“弟妹,你当得不错,就当着吧,我啊,那边黄姨娘还要照顾,你大哥也忙,我真是没空……”
不等九娘子说什么呢,她又连忙问道,“你听说没,宫里都传开了,说是大皇子和大皇子妃畏罪潜逃了,这会儿都找不着人影呢?”陈氏故弄玄虚地问道,却并不防备那还跪在地上的“顾二嫂”。
老祖宗淡淡地说道,“闲操萝卜淡操心,这皇家的事,你跟着搀和什么?不是说忙嘛,还有空听闲话?”老祖宗不客气地斥责。
陈氏还要争辩,“老祖宗,话也不能这么说,如今这局势……皇上病势危急,贵妃娘娘衣不解带地侍候,三皇子又代理朝政,将来……这天下还不都是他们母子的?您在家不知道,外头话传得可难听了,都说那大皇子想谋朝篡位,想害皇上,被贵妃娘娘和三皇子识破,才仓皇而逃的,如今,大皇子逃往边关,大皇子妃据说还在城内没逃出去,这两天,御林军正挨家挨户搜呢,说不定今儿就搜到咱们府了……”陈氏也不知道哪听来的这许多小道消息,津津有味地说着。
老祖宗微微皱眉,“怎么,还要搜我们府?我们都被围了好几天,不准任何人进出了,还能跑进来大皇子妃?都是傻子不成!”
陈氏跟着说道,“谁说不是呢,可咱们隔壁的吴家,听说已经搜了,昨儿个晚上,连后院都搜了,不管是姑娘奶奶还是少爷老爷的屋,都搜了个彻底呢!”
九娘子起身,对老祖宗和陈氏道,“老祖宗,大嫂,我还要去和这顾二嫂对对账,就先告退了,大嫂,要么,您多陪陪老祖宗?”
陈氏正要推辞呢,老祖宗开口说道,“嗯,正是呢,平嬷嬷陪着慧娘去了大长公主府还未回来,茵娘又忙,我正愁没人陪我走那条鹅卵石路呢,陈氏,你就留在这陪我吧。”
老祖宗开口了,陈氏也没办法了,也不能拒绝,只好应了,看着九娘子带了顾二嫂往外走,陈氏也不知怎么的,还是将眼神放在了顾二嫂身上,但看到顾二嫂在出门的时候绊到裙子差点没磕在门槛上,又笑了起来,这次真的放下心来,转头去同老祖宗说话去了。
走出松鹤院,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到了里屋,外头有春生夏生守着,九娘子才长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