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随一个粗使婆子回到静婷苑,正在屋里收拾的丫头婆子吃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个子娇小穿着体面看上去像大户人家小姐的一等丫头珊瑚手里拿着半匹凌州大红锦缎正准备从内室离开,回头就看见花著雨站在门口,她也不避讳,只是紧了紧手中的锦缎问道:“小姐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应该在去北冥的路上吗?”
那模样,那气势,好像她才是小姐,花著雨是她的使唤丫头一般。
院子里的几个丫头婆子似乎也习惯了她的颐指气使一般,倒没什么过多的反应,花著雨却是听得一皱眉,这院子里,到底谁才是主子?
稍一回想,脑海里就现出一段珊瑚借着给顾氏传话的势头对原主居高临下说话的镜头,没有一点尊重的意思,完全把原主当下人看了。甚至有一次她在外面受了花长瑞的气,回头就跑到静婷苑,故意把滚开的茶水泼到原主身上,原主说了她一句,她却跳起脚来对原主又是指责又是谩骂,跟个泼妇一样。
那时候原主才被顾氏从两百里外的庄子里接回来,因为受了不少苦,人又瘦弱又胆小,生恐珊瑚一个高兴在顾氏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顾氏又把她送走,一声不吭,大气都不敢出,任她骂了个够,最后还反过来去给她赔理道歉。
所以说,珊瑚在这座院子里平日就跟一个霸主一样,原主都要看她的脸色过活。
花著雨被脑海里瞬间掠过的那些过往气得直憋气,世间怎么还有如此泼辣的奴才?
当下她也不动声色,只是一脸疲累道:“路上出了点事,就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小姐这一去可是为皇太后换药的,回来的意思是再也不去了吗?”珊瑚不识趣地追问。
“怎么?我所有的事都该向你报备吗?”
花著雨的声音虽然淡淡,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仪。
珊瑚心里一惊,不明白平日胆小怯懦总看自己脸色的七小姐为何会变得威压之势十足,既便声音不大,却像有一把锤子捶在了心尖上,让人难受得很。
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正待拿出点泼辣劲来找回主动权,花著雨的声音又传了来,“珊瑚,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毕竟有些心虚,珊瑚到嘴边的话又逼了回去,退了一步道:“没什么,就是给小姐做嫁衣后剩下的面料回收入库去,。”
“是么?那你就好好收着,这凌州锦可是宫里赏赐的,珍贵得很,千万别弄丢了。”花著雨嘴角几不可察的一勾,就径直进了屋里。
第一次被花著雨的气势压制,一呆之后,珊瑚有些恼羞成怒,可是不知为何,她就不是敢像以前一样猖獗大骂,只得一瞪院子里的二等丫头春桃和琴儿,指桑骂槐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去服侍小姐?”
春桃一推琴儿,“你去给小姐梳洗,我去给小姐端点吃的。”
说完她就追着珊瑚的步子巴结讨好道:“珊瑚姐这是怎么啦?七小姐已注定送到北冥,又何必和她治气?夫人不是说了,等她出嫁后,就会把这院子全部收拾干净,拆了房子,就地开成一片药圃,二表少爷就会经常来照看。想想到时候珊瑚姐可以经常帮二表少爷照看药圃,又可以和他一起说话,该是多少甜蜜的事?说不定以后,嘿嘿……”
花著雨听着春桃的声音渐渐远去,像没听到一般,看了一脸担忧的琴儿一眼,和声道:“去打水先让我洗吧,估计春桃也不会端吃的,你再去厨房找找看有什么可以饱肚子。”
琴儿应了一声,却没动。花著雨奇怪地看她,她才惴惴道:“小姐刚才听到春桃的话心里很难受吧?可是小姐别往心里去,这院子,只要小姐还在一天,夫人就不会拆。”
花著雨心里一暖,琴儿虽然是个不擅言辞的二等丫头,但是却比那些能说会道的有情有义得多。回想以前原主因为要看珊瑚的脸色,所以整天也只亲近珊瑚和春桃,对于琴儿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甚至有时候还会帮着珊瑚和春桃欺负琴儿——因为原主畏惧珊瑚,也只听信珊瑚的话。
她不由为原主总是随命运去摆弄,从未想过反抗的行径而叹息,放着这样的丫头不亲厚,反而依从狼心狗肺的恶奴,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不堪和隐忍,难道就是为了好好呆到嫁给楚明秋的那一天?她以为嫁给楚明秋之后就天下太平了吗?
她摇了摇头,想甩掉对原主的可悲和怜惜,笑着柔声对琴儿道:“我不难受,也不担心院子被拆,谢谢琴儿的安慰。不过我现在非常想梳洗干净,能先给我去打水吗?”
如此和颜悦色,琴儿受宠若惊,又是高兴又是激动,急急点头结结巴巴道:“是……是……奴婢这就是去打水……小姐稍等……”
琴儿的动作很快,很快就提来了热水,又备了衣,在花著雨洗浴的时候,她就去厨房找吃食。
等花著雨洗得清清爽爽出来,她的饭食也准备好了。
听到脚步声,琴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用雪白丝袍胡乱裹身的长发女子从门后走出来。女子眸如秋水,唇如花瓣,在光芒流转的月